“她回新逸軒了,”馮傾城從來都拒絕不了這個人的溫柔,她緊了緊摟著沈去疾後腰的手:“去疾哥哥,她不適合你,你看,她回新逸軒了,她都不知道今兒是十五,她都不知道要陪你來看月亮!”
沈去疾微微低了低頭,“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點點,和她一起……”馮傾城的臉在沈去疾的肩窩蹭了蹭,像一隻抱著主人撒嬌耍賴的小貓:“那個女人她雖然不適合你,但是,她的人品是不錯的,熱情好客,待人真誠,還、還牙尖嘴利……”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去疾的眉眼,在聽到那些形容詞後,不由得就柔和了下來。
她剛想開口說什麼,眼風就瞥見小路轉角處,有片淡藍色的衣角一閃而逝。
將傾城塞給馮家的倆丫鬟讓她們把人帶回去,沈去疾沿著小路大步追了過來,走過假山之間留出來的小路,她在荷花塘邊的大柳樹旁找到了魏長安。
沈去疾平複了呼吸後,就負著手與魏長安並排而立,她面無表情地盯著水面,一言不發。
良久,魏長安把一個粉色的繡袋伸到了沈去疾跟前,聲音平平板板,情緒沒有起伏:“這是馮小姐的東西,落在新逸軒了,裡面裝的東西於她挺重要的,麻煩幫我轉交給她。”
“長、長安……”沈去疾垂眸看著繡袋,它靜靜地躺在一張不大的手心裡。
魏長安:“嗯?……拿著啊。”
“其、其實我,你……”不知道為什麼,沈去疾一到魏長安跟前話就說不利索。
“我都知道,”魏長安抬抬拿著繡袋的手:“這個東西你拿著適合,你就先幫馮小姐收著唄。”
沈去疾看她一眼,然後抬手,卻是拉著魏長安的手腕,轉身把她拉到了大柳樹的後面,並將她抵在了大柳樹和自己之間,她一手拉著魏長安的手腕,一手還捂著魏長安的嘴。
柳樹上柳條茂盛低垂,輕而易舉地將兩人遮了個朦朧。
“噓,”沈去疾微微低下頭,在魏長安耳邊低語:“有人來了,別動,也別說話。”
魏長安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經在魏家遇見的某種情況,於是她朝沈去疾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去疾松開捂著她嘴的手,將她往大柳樹後面又攏了攏,確保外面的人看不見她們。
魏長安此刻竟然緊張的滿手是汗,慢慢地,她聽見大柳樹的那邊傳來兩道有些急切的腳步聲,像是一個在追趕另一個。
“阿芙!”一道不急不緩地中年女人的聲音沉穩地響起,“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被叫“阿芙”的人開口,也是個女人,阿芙的聲音比方才那個人的要亮一些、尖一些,“是啊,我該清醒了,早該清醒了,不是嗎,阿練!”
阿芙?阿練?魏長安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去疾。
沈去疾抿了抿嘴,她一手扶著柳樹,怕自己從柳樹後這塊小地方上滑進水塘,另一手捂住魏長安的一隻耳朵,輕輕地攬過她的頭,讓她側著頭將一隻耳朵貼在了她胸口,希望吧,希望這樣她可以不用聽見那些一般人都無法接受的東西。
假山後的兩人又爭執了幾句,沒多久後,一如沈去疾所料,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就隱隱傳了過來。
魏長安還是聽見了,她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浮現了當年無意間撞見的那些場面,魏長安脊背發涼,總覺得夜色中有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嘲笑她,諷刺她……
終於,魏長安抬起雙手,緊緊地摟住了沈去疾,腦袋在沈去疾懷裡埋得更深。
沈去疾倒是樂了,沒想到她魏長安還有這種害怕的時候。
假山後的兩人激戰正酣,沈去疾想低頭看看懷裡的人,薄唇卻無意間擦過了女人光潔飽滿的額頭,沈去疾愣了一下,魏長安卻因為緊張而沒有察覺到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魏長安被沈去疾從大柳樹後面拉了出來。
沈去疾挑眉:“走吧,回去了。”
魏長安垂著頭,手裡還握著馮傾城的繡袋,一聲不吭。
沈去疾眨眨眼:“怎麼了?”
紅著臉的人低著頭,聲若細蚊:“……腿麻了。”
第:沈家3)
沈去疾內斂地笑了笑,轉身在魏長安面前半蹲了下來,“上來,揹你回去。”
古靈精怪且牙尖嘴利的魏長安,竟然一聲不吭,乖乖聽話地爬上了沈去疾的背。
沈去疾比自己高大半個頭,魏長安卻覺得這人比自己都要瘦,這人的肩膀沒有魏長安想象中的寬厚,趴在上面卻也同樣溫暖,同樣平穩。
“……姓沈的……”魏長安的聲音帶上了淡淡的鼻音,話裡帶著隱隱的顫抖。
沈去疾揹著魏長安,步履緩慢中竟然起了一股子試探之心:“外面都說我娘怎樣怎樣厲害,我給你說說我知道的我娘吧,就當打發時間了。”
“嗯。”魏長安眨眨眼,趴在這人消瘦的肩膀上,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