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少祺微微一笑,重新抄起筷子猛夾菜往碗裡放,雲淡風輕地說:「總不能一直在這裡住下去吧?我本來就是非常時期來幫個忙,還還以前你對我的恩情,現在任務達成,我也該回我的狗窩了。」
「嗯…」安格豐悶頭往嘴裡送了兩三口飯,彷佛這樣能填補什麼,卻很快發現是徒勞無功,便放下筷子說吃飽了。
「我說你啊,堂堂一個大男人食量這麼小,」伍少祺嘆了口氣:「要不是你每次都說好吃,我還以為是我廚藝不佳呢。」
「你煮的很好,是我真的飽了。」安格豐笑了笑,拿起碗說:「不然你再給我盛碗湯吧。」
湯鍋放在靠近伍少祺那側,今天時間匆忙,只煮了青菜豆腐湯,伍少祺給他盛了一碗遞了過去:「剛剛鹽好像放多了點,你喝看看。」
安格豐伸了手卻沒有拿到碗,出手的位置有些偏移,在空中虛拍了兩下才拿碰到碗。
伍少祺看他這樣,愣了愣,說:「你之前說看不清楚,有沒有去檢查一下眼睛?」
「還沒,哪有時間成天跑醫院。」安格豐拿著碗喝湯,他吃相很好,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我打算等週末去看手的時候順道掛個眼科,不過我猜也沒什麼,大概就是用眼過度眼壓升高什麼的。」
「別老是不在意,去看個安心也好。」伍少祺繼續橫掃桌上的菜:「上次在樓梯跌倒,不也說是沒看清楚。」
「哎,知道啦。」真的不一樣了,伍少祺這種叮嚀的語氣,讓安格豐心裡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他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很久沒這樣被人關心被人叨唸,還是挺溫暖的。
週末伍少祺陪他去了醫院,拍了x光確定肩膀複位狀況良好,護具可以拆了,但近期內不能提重物或做激烈拉扯,避免再次脫臼。
安格豐聽了醫囑,出了診間不是歡呼終於可以雙手萬能,而是跟伍少祺說你千萬不能在比賽前受傷,搬巖塊騎摩托車之類有風險的事情別做,不然你看,這一傷都得休上一個月。
後來又去眼科,排了一大堆人,年齡層分佈極廣,從四五歲就掛個眼鏡的小娃娃到七八十歲的老爺爺老奶奶都有,人類必須用健康換取現代科技帶來的便利多元以及資訊滿載。
「盯著電視計算機手機螢幕不要超過半小時,多休息多眨眼多看遠方。」醫生幾乎對每個病人都念上一句,對安格豐也不例外,先用儀器測量眼壓還有檢查角膜有沒有發炎,結果只有輕微發炎,沒有什麼大礙。
「但是他看不清楚有段時間了,」伍少祺像是個帶孩子來看醫生的家長,在旁邊不斷插嘴說明:「醫生你再看看是什麼原因?」
「這個情況維持多久了?」醫生問安格豐。
「大概一二個月了,只是有時會看不清楚,大部份的時候還可以。」安格豐回答。
「先開些消炎的藥水點個一週,如果症況沒改善再回來。」醫生剛講完護士也沒給他們多聊的時間,立刻喊下一號進診間。
拿了藥水走出醫院正是午餐時間,街頭春光明媚,安格豐心情似乎很好,說要請他去吃大餐感謝他二週來的照顧,伍少祺點頭答應,心裡默默把這當成一場約會,反正在教練面前,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
他們去吃很洋派的義大利麵,餐廳在二樓,春陽斜打在半面桌子上,安格豐就坐在那片光亮裡,暖呼呼毛絨絨的,伍少祺想,這就是一個活在光明處的人,畢竟跟自己是不同的。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從一灘泥沼裡面□□,以為從此要踏上康莊大道,阿冰的手卻從泥澤中伸出來抓住他。
吃完飯回到安格豐的住處,伍少祺開始收拾東西,把晾在外頭屬於自己的衣服摘下來,收走浴室裡並列放著牙刷的其中之一,重新整理好客房裡的床鋪,桌上的課本文具也全掃進揹包裡。
安格豐坐在客廳看他一點一點抹去共同生活痕跡,心情五味雜陳,空虛感很強烈,好像有一部份的自己也被他裝進揹包裡帶走了。
伍少祺跟他來的時候一樣只背個大揹包,從房間裡走出來,目光對上坐在沙發上的安格豐,千言萬語都不適合說,所以只講了一句我回去了。
簡單的一句我回去了卻讓安格豐聽了心一揪,他站起來送伍少祺到門口,明明在學校裡也還碰得到面,但此刻有種今朝一別相逢無期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個…醫生講的你別不放在心上,看書看計算機半小時就要休息,多讓眼睛休息。」伍少祺從褲兜裡拿出一個簡易的定時器,可以放在桌上或吸在冰箱上的那種:「這你放在桌上,定時30分鐘,這樣就不會忘記。」
「真貼心,尚稀說的沒錯,你是暖男。」安格豐笑說:「放心,我會留著這雙眼看你比賽的英姿。」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