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面玻璃窗看見等在外頭的飛機也讓他心情很好。
大冷天的安格豐身上包著羽絨衣,下面卻穿一件及膝短褲的奇妙搭配更讓他心情超級好。
「你腳不冷嗎?」伍少祺忍著笑。
「甲米一月份平均溫度28度,」安格豐老神在在地回答:「我的腳迫不及待要呼吸南方溫暖潮濕的空氣。」他將伍少祺由上往下掃一遍,圍巾外套牛仔褲,哎喲,這行頭到泰國會中暑,安格豐趕緊問一句:「你有帶短袖短褲吧?」
伍少祺點點頭,他從決定出國那天起就興奮地成天上網查有關甲米的資料跟遊記,照片千遍一律的陽光、沙灘、比基尼,看了心都會暖起來,是個四季如夏的地方。
通關後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待會兒要坐的飛機,想到只要花幾個鐘頭就會從冬天變成夏天,從地圖上的一角挪移到另一角,怎麼想都很神奇。
「來,我給你跟後面的飛機一起拍一張。」安格豐舉起手機。
伍少祺早就想拍照,同學出國都會放上這麼一張登機照顯擺,現在終於輪到他了。
「笑一個啊。」
伍少祺痞痞的揚著下巴勾勾嘴角。
「露個牙齒行不行?不然我快門按不下去。」安格豐喊道。
囉嗦,伍少祺嫌歸嫌還是配合地咧嘴一笑,酒窩都蹦了出來。
「是嘛,笑起來多大方,眼歪嘴斜的裝什麼酷,這裡又沒有妹給你撩。」安格豐滿意地檢視剛拍好的照片:「當初我一個人出國,想請別人幫我拍照還會害羞。放心吧,我給你全程紀錄。」
安格豐把照片傳給伍少祺,順便上傳到攀巖隊的群組,立刻引來隊員們嗷嗷叫說好羨慕。
伍少祺自己也挺滿意這張照片,在登機前傳給伍享中,附加一句:爸,我出門一下。
確定訊息傳出去之後他就關機,想不通的事情幹脆放棄思考,世上不能如願的事情太多,終究只能接受。
伍少祺坐在窗邊座位,感受飛機起飛時的震動和速度,緩緩升空,離開地球表面,所有煩惱好像都在飛機穿越雲端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一錯不錯地全程目睹整個起飛過程,今天本來是灰濛濛的天氣,但飛機穿過雲層之後卻是一片光芒,陽光躲在高處,將雲朵照耀成金色浪濤,原來幾千英哩高的世界這麼美。
「伍少,轉過來。」
伍少祺一回頭,安格豐便把太陽眼鏡給他掛上:「直視陽光很傷眼睛,這你戴著。我補個眠,用餐時再叫我。」
他講完就裹著毛毯往後一靠,閉上眼補眠。伍少祺又看了好一陣子雲海,直到眼睛發酸才把遮光照拉下,摘掉太陽眼鏡,轉頭看安格豐歪著頭酣睡正熟,窗戶透了一條縫,剛好在他臉上畫出一道金色的光,點亮眼角、鼻峰、唇瓣,垂下的眼簾安詳乖巧,褪去平常的意氣風發眉眼昂揚,反而有些稚氣,有些呆萌。
伍少祺也往後面一倒,長籲口氣。
如果他爸爸是像安格豐這樣的人有多好?可以跟他分析利弊,可以留空間讓他選擇,可以永遠正面永遠光亮,還可以告訴他人生的目標在哪兒。
安格豐醒來的時候右臂整個是麻的,因為伍少祺的腦袋在他的肩上棲息。
其實不能怪石平覺得訝異,帶伍少祺一起出發的確有些沖動,他跟石平講的理由都是事實,但如果捫心自問,這些理由的背後多少還是有些偏袒存在。
那天看到伍少祺在下著大雨的操場跑圈,他心裡的感受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憐憫有一點,震驚有一點,心疼也有一點,他看見伍少祺埋在心裡的憤恨、無奈還有痛苦,看見那痞痞滿不在乎的外表下的無助軟弱。
他無法坐視不管。
明明是最好的年紀,明明笑起來有可愛的酒窩,為什麼要被命運擊潰?
空服員開始送餐服務,伍少祺鼻翼動了動,迷濛地睜開眼睛。
「請問伍少對於人體靠枕還滿意嗎?」安格豐半身都麻了,輕輕一動就又刺又癢。
伍少祺噔地立刻坐直,羞赧地揉揉臉上的紅印子,呵呵笑道:「你肩膀都沒肉,咯得我臉疼。」
「哦,那是誰睡的一臉滿足,還在我肩上蹭來蹭去?」安格豐扭扭肩膀轉轉脖子。
「怎麼可能!」伍少祺喊了一聲,臉上沒印子的地方也紅了。
安格豐瞥他一眼:「我下次給你拍照。」
用餐時間整個機艙彌漫食物香氣,往泰國的航線上提供泰式風味的餐點,酸酸辣辣,伍少祺從沒吃過的口味,但他超愛,泰式炒河粉、涼拌青木瓜絲、蝦醬青菜跟泰式涼糕,還沒到這個國家,胃已經被俘虜了。
風卷殘雲之後,伍少祺斜眼瞧了下安格豐,只見他吃一口青木瓜絲配一口飲料,不禁好奇:「你真是一點辣都吃不得?」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