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比平地冷得多,好在下車後走了一段路,四肢跟身體都挺暖活。安格豐說:「天氣越涼,熱身要做得越足夠,才不會受傷。」
熱身流程大家已經很熟悉,但在藍天綠樹之間做有種說不出的神清氣爽,純淨帶著草木汁液的氧氣灌滿心肺,眼前還是座天然大石牆,跟打了雞血有一樣效果。
等熱身完穿好裝備,石平把繩子搬到大牆下,說:「等一下安教練架繩,我確保,順便給大家講解一下在戶外確保要注意的地方。」
戶外不像人工巖場有繩子掛在頂端,必須由第一位攀爬者架繩,攀爬者需要帶著勾環ick dra)跟繩子,隨著攀爬過程,下而上把勾環勾進石壁上釘好的固定點bot)內,再扣入繩子,像穿襯衫時從最下方開始扣扣子一樣,把繩子依序扣入鐵環,直到最頂端的固定點。
架繩的危險性在於為了不影響攀登者往上爬,確保者不會拉緊繩子,所以如果攀登者爬超過下方的固定點,又還沒到上方固定點時墜落,在確保者把繩子拉緊之前勢必會有一段呈現自由落體的狀態,石頭不是人工平板牆,有凸有凹有尖有鈍,隨便磨到面板就是一塊肉削掉。
「所以確保者必須專注在攀登者身上,給繩收繩要很小心,繩子給太多墜落時會有危險,繩子給太少會影響他往上爬,確保者要控制得宜。」石平說。
「準備攀登。」安格豐往粉袋摸了摸。
石平再次確認他的繩結跟確保器正常:「確保完成,請攀登。」
開始了,伍少祺心跳怦怦地加快。
神經!又不是我爬我興奮個什麼勁!他長籲一口氣,一眼不錯地看著牆上攀登者。
安格豐的攀爬風格…非常…從容?但從容之中又有利刃出銷的銳利。
他爬的每一步都像沒使力似的,節奏看似慵懶,大多時候都抓著點打直手臂,重心放低蹲在那兒,抬眼觀察下一個手點腳點在哪裡,要怎麼移動要怎麼抓,一但決定好方針,出手時又快又準,計算尤其準確,用七成力可以抓到的點,他絕不多用一分。
像一隻草原上閑步散策或坐或臥的獅子,平常跟只大貓沒兩樣,但只要獵物進到視線裡,瞬間疾步如箭,勢在必行。
上次比賽時他覺得尚恩的攀爬風格已經堪稱優雅了,但安格豐卻又高了一個層次,攀巖給人的印象總是猛男肌肉青筋暴露,但他爬起來像是在牆上踮著踋跳芭蕾,腳尖極為細膩踩在點上,身體的擺動富有節奏感,他的跳躍輕巧無比,身體順勢在空中晃出,完美地畫出弧度,再分毫不差地回到牆上。
太美了…
伍少祺覺得用「美」這個詞來形容好像不太妥當,但他貧瘠的詞彙裡找不到更適合的。
路線不難,安格豐先架完一條,一落地又開始架另一條,等架好下來也沒看他喘氣或流汗,只有臉色略微紅潤一些。
「爬天然巖場就是爽!」安格豐發自內心感嘆。
「那當然,」石平笑了笑深表認同,看向隊員:「繩都架好了,你們準備開爬吧。」
果然爬天然巖場跟人工巖場完全不同回事,伍少祺一上牆就迷惘了,人工巖場的巖點明確,要踩哪兒抓哪兒都被限定,但天然巖場如果你踩的住,哪裡都可以踩,只要你抓的牢,哪裡都可以抓。他像是個走習慣柏油道路的城市人,被放到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不限制往哪兒走其實才是最難的,他知道目標,卻不知道怎麼出發。
上次比賽他平均花五分鐘完成一條路線,這條難度不高,他在上面磨磨蹭蹭花足了十幾分鐘才爬完。
其他隊員也一樣不適應,大夥兒輪番上牆爬了兩三次才找到一些感覺。
「所以我說訓練巖感一定要來戶外,」石平說:「用身體去感覺要踩哪裡最好,用指尖去摸索什麼樣的點可以抓住。」他看了下表:「好了,放飯吧,都快兩點了。吃完飯再爬個一兩條就得收工了,這季節天黑的早。」
伍少祺跟石平借了路書,盤腿坐在席子上,一邊咬著飯團一邊翻閱,這個山區的路線竟然上百條,每一條路線都有名字,還有簡單幾句話描述其風格或難關。
爬天然巖場太帶勁了!在充滿未知的石壁上摸索,有自然的微風吹撫汗濕的發梢,能用手指感受石頭的冰冷跟尖銳,非常迷人。
「下午想爬哪條?」安格豐看他捧著路書研究,但從他身後彎下腰隨口一問。
伍少祺正在看這區塊的路線,大多不難,不過其中有一條因為攀爬動作豐富被編書者評選為三顆星的好路線。
「這條好像還不錯。」伍少祺說。
安格豐湊近看了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