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虛道人承載的是虛實之道,最大的能力便是幻想照進現實,起初可以將人腦海中的幻想轉換成真實,如今虛實之道漸漸圓滿,甚至可以投入夢境。人的夢境本就是極為神秘的精神現象,在夢中可以實現夢者的願望,可以是天方夜譚,可以是荒誕的,現實中是一個毫不出奇的普通人,在夢中卻有可能化身無所不能的超人,掌控天下的帝皇……而止虛道人可以汲取生靈夢中力量,也可以為生靈種下夢種,引導其夢境變化,甚至可以將夢中所見化為現實,這便是虛實之道的力量!
在回溯過往的路上,周禹這麼多年已經走到了洪荒時代,見證了巫妖之戰,看到了共工頭撞不周山的悲壯,看到了天地塌陷崩毀的慘狀,看到了女媧娘娘補天的悲憫,也看到後土祖巫身化輪回的慈悲,已然接近了開天之初;在佔有未來的過程中,周禹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同時空長河支流中的情境,看到了地球上週小禹與丁小凝孝順自己的父母,無病無災的一生,看到了自己未曾穿越,甘於平凡的一生,看到了朱守正作為朱家熠轉世之身忠於劍道的孤獨之路,看到了黃胖子等人飛升無望而逐漸蒼老的模樣,看到了東方西門二位師父坐在東海劍莊守望的眼神……
“唉……”周禹驀然感受到了一股茫然,修行的境界越高,便越發的孤獨,曾經凡界時相互扶持砥礪前行的兄弟朋友已經漸漸只有記憶存在於腦海之中,曾經一招一式教導自己的啟蒙之師已經作古。
周禹不知道,便在他茫然困惑之中,時光長河上,上游與下游的兩道化身也都處於茫然狀態中,並且在不斷的向著兩端前行,越來越遠。
波瀾萬狀的大河有無數的支流,通往種種可能,而每一道支流都要見證,才能逐漸靠近道果級,才能逐漸實現生命層次的蛻變,這需要多強大的心境才能保持本心不迷失?
萬古以來,多少天驕,多少驚才絕豔之輩都難以跨過道果級,這本身就說明瞭道果級的艱難!
此刻的周禹便陷入了情障之中,每一位道果級都是大毅力之輩,如太上道祖之忘情,如玉清元始之高貴與驕傲,如通天教主之至情至性,接引的理想,準提的冷酷,女媧的悲憫,每一位對於情感的態度都不同,但卻有一點共通,那就是執著!
執著於忘情,執著於道統,執著於有教無類……
事實上,周禹此時並未達到跨越道果級的程度,無論是法力還是心境,都遠遠不夠,可成也蕭何敗蕭何,由於時空法則,周禹得以從聖主級就開始感受時光沖刷,從造化級初時就開始嘗試追溯過往,佔有未來,處處領先同境界修士一步,這是他屢屢能夠以弱勝強的關鍵,可同樣因為領先一步,在沒有足夠的積累之下感悟至深至玄的道理也很容易陷入迷障。
若是周禹能夠忘情倒也罷了,偏偏他最初就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人,一路走來又不願成為只有境界的無情之人,情感的羈絆在這時終於形成了迷障,受到種種可能的沖擊,受到愧對二老、懷念舊友的心情的刺激,終於陷入了修行路上無處不在的心魔之境!
兩道化身在漸漸的遠離本尊,若是輪回道人在本尊並未達到道果級之前無意識的踏入開天之前的節點或是止虛道人無意識間踏入無量量劫節點,巨大的開天因果和滅世因果會將周禹本尊一起轟成灰灰,因為這兩大因果乃是諸天萬界的最初與結局,堪稱最大的因果,不是道果,誰都不敢碰,也不能碰!
周禹本尊此刻如同陷入了百世千劫輪回一樣,一會變成了襤褸前行,與丁梓凝相濡以沫的破廟時期,一會變成了跟著東方、西門二位師父修行的時期,一會變成了朱家熠古劍刺入頭顱時的決然,一會變成了朱守正面含微笑看著自己……
種種景象如同魔怔一般籠罩著周禹的識海,不知何時,原本金光燦爛的識海出現了一層層黑霧,如同陰霾一般掩去了金光,消磨了靈性……
而時光長河上,輪回道人與止虛道人已經無意識的接近了時光長河兩端……
……
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太上道祖雙目緊閉,任憑恐怖的世界之力來襲,坐在金橋之上,一揮手,橫沖直撞的世界便變得溫順下來,緩緩朝著核心之界靠近,再一揮手,兩個世界之間出現了一條不可見的通道,彼此連線。
忽然,太上道祖心中一顫,睜開了混混沌沌的雙眼,“唉……痴兒啊痴兒……”一聲長嘆之中,太上道祖默默在心中講道……
……
長生帝宮靜室中,不知何時,周禹肉身周圍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的魔氣,觀其來源,竟是從周禹的眉心溢位,如同無窮無盡一般,整個靜室之中幽幽暗暗……
識海已經漆黑如墨,原本泛著金波的大海一片寂靜,如同死海!
“道可道,非常道……”一聲宏大的聲音忽然響徹識海,無情,淡漠,平凡,種種感覺開始回歸。
識海海底最深處,本性靈光之中一尊老者的身影越來越凝實,其口中正不斷的發出一句句大道真言,昔年太上傳道之音竟再次出現了!
道韻從本性靈光之中沖出,如同大道綸音一般響徹識海,原本近乎死寂的識海忽然發出一陣陣咔咔之聲,旋即漆黑凝實的霧氣被融化,漸漸消散……
周禹沉淪於無盡的過去未來情景之中,忽然一陣宏大的講道之聲從外界傳來,周禹驀然發現周圍的情境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了,露出滿目瘡痍的識海……
“我……我在哪裡……”周禹茫然道,旋即記憶紛至沓來。
清醒的同時,時光長河上,另外兩道化身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周禹本尊感應之下不禁生出後怕之意,不知何時,兩道化身竟然已經分別走到了洪荒初年和紀元末劫……
周禹此刻明白又是老師傳道救了自己,心中暗叫僥幸的同時趕緊收攏心神,回歸肉身。
靜室之中,周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周圍籠罩的沉沉黑霧頓時驚了,差一點點,差一點點自己便要徹底迷失了。
“呼呼……”周禹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有種沉重,之所以此次差點迷失,便是因為情障,道祖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若不能堪破這層迷障,以後還會繼續沉淪……
“終究要面對啊……”周禹自語道,自從看到王道劍時,周禹心神感應之中早已發現了二老與諸多兄弟坐化的事實,可一直以來,周禹都不敢去面對,如同鴕鳥一般騙自己,沒親眼看到就代表著還有機會,但此次差點沉淪告訴周禹,終究,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