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師年年都會見到這樣的人,一位主考兩位副考走過去,義正言辭的說道:“時辰已到,若再不交卷,就休怪我等請聖盤。若你等再堅持,落到智海破碎的下場,就不要怪我等狠心。”
那老者這才停筆,顫顫巍巍的伸手將試卷遞出,涕淚橫流的將試卷遞上。
主考嘆了口氣,今年總算沒請聖盤。等這份試卷收好,他便與兩位副考和幾位胥吏一起,將試卷帶到了縣衙大殿內。
此時的縣衙大殿內,一位身形高瘦的青衫中年人已經坐在了大殿上方,李文鷹和學政司來人分坐兩側,前邊還有三把椅子,正是留給主考和兩位副考的。
幾人簡單的見禮問候了一番,時間便已經接近酉時,那青衫中年這才說道:“諸位同僚,酉時已近,準備開捲了。”
幾人點點頭,那中年人這才拿出一張圓盤,正是所謂的聖盤。而此時,那兩位副考頗有自知之明的將第一冊試卷平鋪開來,這部分試卷便是默寫的那部分試卷。
聖盤陡然大亮,金色的光芒高達三丈。那青衫中年大喜:“好,好,好,如此才氣,貴縣真是不同尋常,各位教化有方,當受天下學子敬仰。”
當金光消失後,他才率先將這些考卷翻開,每翻開一本都要仔細看一遍,然後寫好評語,才交到另外幾位手上。剩下幾人也是一樣,分別對好答案,然後寫好評語。
這一次縣試有五百多人參考,哪怕幾人身體受才氣滋養,半個時辰過去也才看了一半。而這時,那青衫中年人卻微微一愣。
聽見他的訝異之聲,另外幾人也抬起頭來,李文鷹首先說道:“學士有何發現?”
中原五國,若有文位,皆是以文位相稱。李文鷹和這位青衫中年人文位都是學士,所以便互稱學士。
那青衫中年將試卷遞過來,笑著說道:“你看看吧。”
李文鷹詫異的接過來,細細的看起來,越看越是滿意:“不錯,竟然對了九成五,想不到我們這樣的中縣也有天才學子。”
青衫中年也點點頭:“五十題只錯了兩題,就算放到聖人世家也算上等,若無大礙,三十年後至少是一位翰林。”他向李文鷹拱手到:“學士治下果然是人傑地靈,當為治學楷模。”
李文鷹心裡笑開了花,面上卻謙虛的擺擺手:“哪裡哪裡,也是學子們心向儒道。”他繼續說道,“按聖殿規定,這試卷可得乙上,幾位可有意見?”
眾人見兩人已有了決定,哪怕自己試卷都沒看到,也笑呵呵的點點頭,當下六個大大的“乙上”記了下來。
他們還不知道,若不是關明玉私下篡改,恐怕蘇林能抄出來個滿分。
第二卷解聖言,蘇林卻是僅僅得了乙中,蓋因其內容太過直白,哪怕解釋頗為深刻,也僅僅得了乙中,跟另外兩卷並列,不像默寫獨佔鰲頭。
一個時辰之後,六人再次開始了第三卷。青衫中年卻眉頭一皺,金光三丈,不應該只是如此成績,連乙上都僅僅一份。苦思無果之下,他點開聖盤,看起了第三卷。
第三卷乃是詩詞,這一卷只要是個讀書人,哪怕是打油詩也能寫出來幾句。而想把詩詞寫好,就要寥寥二十多字五一疏漏,字字珠璣,才稱得上好詩。若要稱名詩,便要字字珠璣,更要意境內蘊。這樣的名詩,不是連文位都沒有的學子寫得出來的。
一大篇翻下來,幾乎首首平淡,唯有那麼三四首稱得上詩,有縣裡流傳的可能,但連出縣都不得。
而這時,李文鷹卻臉色頗為奇怪。明明在學使來之前自己感受到了詩成鳴州之詩,但看到現在別說詩成鳴州,連出縣之詩都一首也無。
縣試中若詩成鳴州,那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連自己這位當地主官也會受到嘉獎,所以自己才又喜又惱。喜的是自己肯定政績多一道,憂的是功績大頭要給死對頭。
他心裡嘆了口氣,詩成鳴州是多大的榮譽?也許是自己感覺錯了吧。於是他再度翻開一卷答案,剛剛翻起到手的這一卷,就看見那位學使如同著魔。
那青衫中年學使一臉喜意,卻對當下的情況沒有絲毫察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死死的看著這首詩。李文鷹咳嗽一聲,那學使才回過神來,激動的說道:“學士,有鳴州之詩!”
李文鷹反應過來,幾乎無法自已:“哪裡?”
他以那學使無法反應的速度飛身而起,將試卷抓過來,看向上邊的詩句:“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一首詩二十八字讀完,李文鷹如同魔怔,智海裡才氣奔湧,卻差了那麼一絲才能晉升。他遺憾的搖搖頭,看著那學使跟自己一樣,既有喜意盎然,又有欲求不滿。
兩人對視了一眼,見所有試卷都已經看完,幾人這才將試卷拆開,按姓名擺好,這才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學使開聖盤吧。”
那學使點了點頭,口中念念有詞,白色的才氣光芒瞬間鋪滿整個大殿。而受才氣激發,每一份試卷都亮起了光芒,緩緩在大殿升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數試卷才氣不足一尺便停了下來,只剩下少數繼續升起。到兩尺時,已經只剩下十多份,幾人繼續等待,到三尺時,已經僅有兩份未曾停止。而三尺便是一個極限。
在幾人的注視下,其中一份終於在三尺時徹底停止。
而彷彿是擺脫了糾纏一般,另外一份試卷光芒沖天而起,如同煌煌大日,高懸三丈,照亮了整個大殿。
才氣三丈,聖人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