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他怕這三十六具屍體中有卿兒!更怕,他的害怕應了驗。
霍鄭見大阿哥擋住了他的去路,下了馬,手牽著馬兒的韁繩道,“大阿哥,”他抿了抿唇,有些為難,“索大人府中遭到了屠門……您放心,下官回衙門之後就安排抓捕一事!”
大阿哥聞言,猶如五雷轟什麼?屠門?”他激動的詢問。
霍鄭非常不習慣被人如此揪著,有些隱怒卻不敢表露,“大阿哥不妨去府中看一下,索大人是目擊者,詢問他比較妥當!”
大阿哥緩緩的松開了手。
霍鄭抬手彈了彈胸前的褶皺,“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回衙門了。”言罷,隊伍動了起來,一路往大理寺中走去。
大阿哥怔然看著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從眼前走過。
既然外公無事,卿兒未必會出事,她武功如此高強,不會輕易出事。
想到這裡,大阿哥急忙轉身往侍郎府跑去。
雖然距離不遠,耐不住跑的急,他氣喘籲籲的看著大敞的院門。
平日看門的門房早已被抬走。
短短幾步路程,他腳步卻如同灌了鉛,艱難挪動著。
腦中一片空白。
索爾和方送走了霍鄭,他正站在院子中看著偌大的府邸。迷茫,困惑的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
一切的一切,從李夏緣起,到她冤死,造就了這一場孽緣。
大阿哥一步一步走到索爾和身旁,祖孫二人半響無言。
“是卿兒做的!”終是索爾和嘆息一聲,開了口。
他年輕時,一心想成為人上之人,用盡一切辦法努力向上爬,為的只是旁人能夠瞧得起,能夠懼怕於他。
等當上了人上之人,又想要憐憫那些命苦之人,補償年輕時虧待的人,為的,也不過是尋求那種優越感,旁人仰望,豔羨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如同他對李棠卿,只是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因為這種優越感而毀了自己。
“她人呢?”大阿哥詢問。
“她打昏了我以後,我也不知他的去向……”索爾和悠悠的回答,心中五味雜陳。
他鐵青的面色與泛白的唇色,都是他淋了一夜雨的鐵證。
大阿哥轉身欲走卻被索爾和攔下。
“什麼時候進宮,待我向皇上說一句,老臣感謝他多年來的栽培,”他抬頭看向紫禁城的方向,眼中隱隱有些淚花,“老臣老了,無力回報皇上是老臣此生最大的遺憾!老臣願就此告老還鄉,弄田放牛,安老天年……”
大阿哥有些訝然。
他低頭思慮了一瞬,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遠離塵囂,回歸本質正是他羨慕的生活。整日浸淫在爾虞我詐之中,人容易浮躁,更會迷失了初心。
外公能在這個歲數頓悟,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大阿哥轉身回了阿哥府。
他迅速召集了所有的家丁。
阿哥府不比其他,平日裡光是在府中巡邏的就不下百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阿哥手中再無權無勢始終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
從他府中的長廊水榭,雕樑繡戶中足以見得,皇上對這個兒子的寵愛。
上百名家丁換上了便裝,隱藏在人群之中隨大阿哥一同來到了鈴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