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答道:“當然不能讓邱林和田生毀了我在王都的一番苦心經營。據回報,國君將田生抓了起來,關在看守最嚴密的牢房中,看來是對田生起了疑心。只是田生畢竟和青望關系匪淺,他一日不死,此事便難以塵埃落定。”
千月驚呼:“你想殺了田生?”
“要不然呢?”墨王淡然說道,“照理來說,田生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我想不通,為何華霄沒有直接殺了他。我怕我現在發出訊息,正好被華霄發現我有意挑撥他二人。對于田生,最好按兵不動,以免節外生枝。所以只能從邱林身上下手了。”
千月難以置信地望著墨王,眉頭緊皺:“你想幹嘛?”
墨王輕笑一聲:“你那麼緊張幹什麼?你見過邱林嗎?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千月,我幹什麼都與你無關。”
千月高喊:“可是邱林她還只是個孩子呀。”
“孩子?”墨王神情輕蔑,“哪個百姓家的孩子像她一樣,拜師修行,還敢獨自一人從交戰的修士當中穿過,想要逃到遠在南邊的南城去?若她真是孩子,她現在就該表現出天真無知,把她知道的明明白白都說出來,然後因為膽怯和無能躲在家裡,在她爹孃的臂彎之下再也不出來,這才叫孩子。”
千月目瞪口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都是什麼歪理?若不是你步步緊逼,邱林怎麼會生出要逃離的想法?”
“我步步緊逼?”墨王覺得好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邱林想逃,自然是莊軒逼出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去找莊軒問罪,他倒敢來要人了。”
千月一愣,說道:“要人?要誰?你抓了邱林?”
墨王坦然地點了點頭:“嗯,在她不打算向我妥協之前,我不會讓她和莊軒二人再給我惹出什麼禍患。”
“你真是喪心病狂!”千月大聲呵斥道,“你把邱林關在哪裡了?我要去看她。不,不對,我要你現在就放了邱林。”
墨王一言不發,疾步地往書房走去。墨王的步子很大,千月要小跑起來,才能勉強跟得上。饒是如此,千月依然氣喘籲籲、卻不知疲倦地喊著:“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裝聽不到呢?”
見墨王還不理會,千月猛地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想把他拽住。然後千月剛一用勁,墨王卻突然飛快地轉身,被千月拉扯著的手臂大力地向旁邊一揮。
墨王寬大黝黑的衣袖在千月眼前飄過,千月眼前一黑,連帶著她的腦子也停了一瞬。當黑幕落下來時,千月看到了墨王惱怒和嫌惡的臉,她的思考再次停滯,六神無主地注視著墨王。
“千月,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墨王漠然回應千月的失神,每一個字都冰冷刺骨,“你不是早就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了嗎?你還願意待在我身邊,對我的事刨根問底,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呢?千月,我提醒你一句,你藏在心裡的那些東西,最好藏嚴實了,千萬不要讓我發現。否則,別怪我不留情。”
千月怔怔地傻了半刻,不知是出於難堪還是悲傷。
不知為何,墨王耐性也忽然變得好了起來,並沒有拂袖而去。他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只是在等了許久也不見千月有所反應之後,才平靜地問道:“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千月居然立刻回答道:“我要走。”
墨王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千月身後幾步的姜黎,說道:“你想出去走走?你只要安分守己,我不會為難你。你不想姜黎跟著,那我便不讓她跟著你。”
千月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離開王都。”
墨王瞬間皺起眉頭,異常煩躁:“你又想幹什麼?”
千月語氣未變:“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想離開王都。”
墨王面色陰沉下來,像是驟然凝上了一層寒霜:“你要去哪裡?”
千月不屑地冷哼:“哪裡都比王都好。”
墨王強壓著怒氣,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真真切切地說道:“千月,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你不安分,我一定殺了你。”
千月這一次沒有和墨王回嘴,但她已經做了決定。
千月的雙眸泛起了一陣哀慼的濕潤,墨王只看了一眼,就本能地別過頭,朝千月身後的姜黎大聲說道:“把千月姑娘帶回屋裡好生看管,她要是再敢邁出來一步,格殺勿論。”
回去的路上,千月一直無精打采地垂著頭,一聲未吭。回到屋子以後,千月關上門就再也沒有出來。屋裡也格外地安靜,彷彿裡面根本一個人也沒有似的。
傍晚時分,天還沒完全黯淡,僕人送來晚飯,姜黎敲了敲門,在門外喊道:“千月姑娘,晚飯送來了。”
姜黎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結果許久沒有聽到千月的回話,看來她還沉浸在低落和哀慼中,沒能緩過神來。姜黎雖然覺得千月這是自作自受,可是此刻也難免同情起她來。
於是姜黎一手端起放在木欄上的飯菜,一手推開房門,輕聲喚道:“千月姑娘,我把飯菜端進來了,再不吃一會涼了。”
房門剛嘎吱嘎吱地開啟,一陣灰白的煙霧就從裡面漫了出來。姜黎一驚,將手上端著的飯菜摔到地上,想進屋去把千月拉出來。然而她剛邁出一步,又猛然想起,這煙霧可能就是千月製造出來的。那她還是想要逃出去?
姜黎越猶豫不決越覺得頭昏腦漲,天旋地轉,身上的氣力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最後,她閉上了眼,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