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是大長老的大弟子了,大長老對你那麼看重,什麼好東西都被你收入囊中,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可是那畢竟是真仙啊,是世間最厲害的人。”
沒等議論聲平息下來,真仙掌心一轉,屏障的一角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缺口。真仙又低聲與身邊的大長老交代了幾句,大長老身後的兩名弟子曉弘和曉柏便疾步從正殿門前走了下來,站到缺口處,一臉的嚴肅與莊重。
曉弘手裡拿著名單,朗聲說道:“參加修為測試大會的弟子,每人僅有一次機會,進入演武場內。進入演武場之後,因為任何原因離開,都算失敗,沒有透過考驗,不得再次進入。在演武場中,不能停留超過一炷香時間,停留時間過長者,我會叫到名字,到時候請自行從入口處離開。現在,我念到名字的弟子,請先到我身邊來,接受檢查後,便可從我身後的缺口處,進入演武場內。”
第一批進入演武場中的十個人,阿景都不曾聽說過,想必只是載天山上一群默默無聞之輩。
雖是如此,演武場邊上的眾人還是饒有興致地朝屏障內看去,裡面的情形模糊不清,只能看個大概,連一絲聲音都聽不到。
演武場雖然很大,但在弟子與女媧壺之間,並非隔著天塹和高山。眾人未曾見到屏障內有何異象出現,對真仙的此次考驗十分不解,似乎對於修為深厚的弟子,這女媧壺便可手到擒來。
又或許,真仙是想讓眾弟子互相爭鬥,畢竟這女媧壺只有一個。但眾人盯著那些模糊影子許久,也未見有人大打出手,反而一直在離女媧壺還有十幾丈遠的地方徘徊。似乎在那空無一物的演武場中,藏著無形無影的洪水猛獸。
阿景也是目不轉睛地看向演武場,不過她並不是對場中弟子的表現有所疑惑,而是震驚於真仙居然能如此爐火純青地掌控女媧壺,將他們在岱嶼山所經歷之事在此地以這種方式重現出來。想必此刻屏障內的弟子,正克服著巨大的壓力艱難前行,一不小心就會被濃鬱的靈氣吞噬。想到此,阿景心中一陣欣喜,以田生當日在岱嶼山山洞中的表現來看,即使沒有天地劍,他要取得這女媧壺,也並非難事。
青望見阿景嘴角已經不可抑制地上揚,便明白她所想,也胸有成竹地說道:“如此考驗,像是為田生量身定做的一般。那日在岱嶼山,我沒想到你們也能抵達藏有女媧壺的石洞,不僅如此,看當時田生的臉色,比我和華霄還要好上許多。看來田生煉氣的方式,與這女媧壺的路數倒是頗為相符。”
阿景不在意地笑道:“什麼相不相符,他就是運氣好,你別對他那麼有信心,萬一他讓你失望了呢。”阿景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了。
演武場中已經有幾名弟子承受不住,主動退了出來。曉弘又按照名單,叫了幾名弟子進去。這是八大堂中某一堂的幾名弟子,他們一進入演武場中,便發現了場中的異樣。幾人聚在一起,默唸靜心訣,打算暫時合力對抗著壓迫人的靈氣。不過他們也沒走多遠,合幾人之力築起的結界就被打破了,幾人都被真氣與靈氣碰撞的強烈沖擊之力推出很遠,直接摔出演武場之外。
正殿門前站著的高人們,除了面容始終平靜看不出波動的真仙,其餘不是無奈地嘆著氣,搖著頭,就是神色凝重,一言不發。
下一批進去的幾人是長老們下的弟子,他們同樣暫時選擇齊心協力抵擋靈氣的侵襲,一步一步,艱難而又固執地往前走著。他們用真氣彙成的結界之上,偶爾出現一兩點亮光,但轉眼就熄滅了。
當第一批最後一個進入的弟子由於時間過長,被曉弘叫到名字,沮喪地離開演武場後,越奇也走向了屏障的缺口。越奇一離開,田生就迫不及待地朝演武場另一側跑去。繞過大半個演武場,田生終於到了阿景三人的身邊,抑制不住內心的愉悅,笑著說道:“阿景,三公子,公主,你們來看我了啊。”
見田生急切的神態,阿景忍俊不禁:“我還以為你不來找我們了呢。大家都安安靜靜地看著演武場中的情形,就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小心壞了規矩,被人取消資格。”
田生嚇得張大嘴巴,瞬間面紅耳赤:“啊?真的嗎?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
青望和榣音立刻在一旁笑出了聲。榣音瞥了阿景一眼,柔聲對田生說道:“阿景她那是嚇唬你的,你別信她。我看啊,她就是怪你,沒有早些過來呢。我可沒聽說過,什麼時候有不許亂跑的規矩。就算真的有,現在大家的目光都在演武場裡,誰有心思注意到你。”
田生覺得榣音說的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東張西望,生怕有人真的注意到了他剛才的舉動。青望和榣音看他這般謹慎,更是笑得停不下來。只是下一刻,他倆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田生嘴巴張得更大了:“三,三公子,那,那是你師父嗎?他為什麼,朝我走過來了?”
由於阿景四人站的位置太過偏僻,真仙也故意斂了氣息,演武場中的形勢還算是動人心絃,所以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注意到了這一幕。不過他們也不敢聲張,只是內心湧起許多猜測。
當真仙走到面前時,四人都是滿臉的疑惑和緊張,對真仙這般突然的到來,誰也沒有一點頭緒。田生更是手心冒汗,心跳加速,見真仙終於站定,他立馬上前一步,擋在阿景、榣音和青望的前面,顫巍巍地說道:“真仙大人,剛才,是我在場中亂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規矩,我應該沒有擾亂……”
真仙冷漠地掃了田生一眼,又往田生身後看去,不動聲色地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田生還是瞪著大眼睛,困惑地看著真仙,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把話說完,他身後青望和榣音已經訝異地轉過頭,望向阿景了。
阿景一頭霧水,但依然淡然笑道:“榮幸之至。”
阿景跟在真仙身後,並沒有走出太遠,真仙便停了下來。但阿景知道,此刻無論他們之間的談話多麼大聲,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了。阿景其實沒有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沉著從容,大乘修士的威壓讓她無法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她只想快點結束,然後回到田生身邊。
因此,她鼓足勇氣,鎮定地說道:“在下阿景,是載天山劍室的弟子。不知真仙此次找我來,是有何事?”
真仙沒有回答,但阿景不會傻到以為是真仙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實際上,阿景實在想不出真仙對她産生興趣的原因,難道真仙也會被塵世俗事煩擾?
阿景左思右想,決定再直接一點,於是她對著真仙的後背,大膽地說道:“真仙,我是透過三公子青望的舉薦才能進入載天山的。我十分感激他,尊敬他,也很高興,能成為三公子的朋友,但除此之外,我對三公子沒有一絲非分之想。”
果然,真仙慢慢地轉了過來。阿景一喜,正好趁此機會,為自己辯解一番。只是真仙眼中深不見底,想要把阿景吸入一般。那種彷彿墜入深淵的感覺,讓阿景頭皮發麻。
阿景內心安慰自己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然後毫無畏懼地與真仙對視,卻聽真仙平靜地說道:“你知道東皇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