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和阿景急急忙忙趕到寬闊石洞時,華霄和青望兩人已經站起身來,正商議著該如何處置這青銅壺,其餘的修士盤著腿,在他們身旁打坐休息,面如冰霜。華霄聽到阿景和田生兩人雜亂的腳步聲,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們說道:“沒想到你們還跟在我們後面,也爬了上來。雖然你們也挺不容易的,不過這裡確實沒你們什麼事了。”
阿景這回倒也沒有譏諷回去,緊張說道:“我們後面還有人跟著上來了,大概有十幾個。”
華霄一臉毫不意外地說道:“那又如何?估計是曲父和沐馮他們吧。別說他們有十幾人上來,就是他們岱嶼山所有的陽國人都費盡心思爬到這裡來了,也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我倒還願意和他們一同欣賞這高山上的風景。”
話雖如此,華霄內心還是很憤懣的。他不是沒猜到會有人跟著上來,只是進洞之前,他並沒有想到洞中的靈氣那麼令人惡心難耐,白白糟蹋了這世間的稀有之物。雖然在這石洞中得到片刻休整,氣力恢複了不少,但看到阿景和田生氣血充足的臉色,想到後面的那群人也如同阿景她們一樣,得了他們在前面開路的便宜,華霄便忿忿不平。
所以當曲父和沐馮帶著十幾個人從狹窄的洞口裡逃命似的鑽出來時,華霄冷笑地看著他們,笑道:“沐馮你不是最喜歡出風頭,凡事都要和我爭上一番嗎?今日怎麼這般謙卑,願意在我之後追隨於我?”
沐馮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們這最後一段路走的太過辛苦,他差點就把命擱在這裡了。因此面對華霄的出言嘲諷,他也不作回應,只當是沒聽到罷了。
曲父到底是比沐馮年長幾十歲,修為高出沐馮不少,經歷了不少險境,應付這洞中的古怪當然比沐馮來得得心應手。他調整了下氣息,迅速打量了洞中的情況。嵌在石洞中央地面的青銅壺表面已經被青望擦幹淨了,曲父一眼便看清了青銅壺的模樣。他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硬是壓住疲憊朗聲說道:“大公子,三公子,這裡是我陽國的聖地,也是禁地,外人不得來此。大公子,我知道你們也無意闖入,若你們就此離開,此事我們就不予計較了。”
華霄聽曲父一本正經地講完,也不想與他多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說:“你方才眼珠子轉的那麼快,這洞中的情況你都看明瞭了是吧。你也別編造什麼禁地這種可笑的謊言來應付我,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這裡。沒有我們在前面帶路,替你們驅散了靈氣,你們怎麼可能上得來。既然這裡是我們先到的,那麼這洞中的東西自然就歸我們了。”
曲父見華霄這麼直接的拆穿他,也不再假裝寬容淡然,面色有些猙獰地說道:“大公子,這整個岱嶼山都是我陽國的地方,這石洞自然也歸屬於我們。不管是這裡,還是岱嶼山,都不歡迎你們,還請你們快點離開。”
華霄抬起頭,面露兇光地看著曲父說:“我沒與你提起岱嶼山之事,你便真以為我是大度之人,要讓你們繼續佔著這屬於我們北國的土地?我剛想著要直接從你手裡把岱嶼山搶過來,你便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個地方,想必尋常之人根本到不了吧。你說,如果我在這裡解決了你,什麼時候會有人發現你的屍體?如果之後我大搖大擺地走下去,把這山上的陽國人都趕走,他們會不會起來反抗我?”
曲父被華霄兇狠的眼神瞪得面如土色,華霄這般態度突然的轉變讓他措手不及,他不由得暗自估量兩方的實力,冷汗瞬間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沐馮見曲父這般輕易的被華霄嚇得說不出話來,失望透頂,看來還是隻有他自己出馬才行。他氣息平順了點,走到曲父身邊,也狠狠地盯著華霄,義正言辭地說道:“大哥你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是讓我們北國蒙羞嗎?岱嶼山之事我們還未與陽國人達成共識,大哥你卻偏要在此惹是生非,居然還揚言要殺人滅口,你這般暴虐,若傳回北國,讓我們的子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心寒無比的。”
華霄不怒反笑:“沐馮,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嗎?若我真在這裡殺了曲父,你不就有充分的理由與我作對了嗎?其實我還挺期待的,畢竟,我也看你不順眼好久了。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為敵,不用這麼假惺惺的兄友弟恭了吧。不過這樣想想,好像那一天還要等很久,我怕我等不及。要不然,我在這裡,也順帶把你解決了算了。”
沐馮從華霄嚴重看到了一絲殺氣,自知自己實力不濟,居然也被華霄嚇得說不出話來,冷汗瞬間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華霄見狀,趁勢往前一步,像是要撲向曲父和沐馮一樣。青望連忙拉住他,手指用力,緊緊箍住華霄的手臂。阿景見狀,也拉住田生,暗自使勁把他往後拽。二人本來站在華霄帶來的修士身邊,經過阿景的一番努力,二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退到石洞邊緣的陰影下了。
其實阿景並不認為華霄真的會對曲父和沐馮出手,只是眾人都在狹窄的山洞裡經受了磨難,每個人心中都集聚了一團火氣,頭腦很難保持絕對的理智與清醒,不管是華霄、曲父還是沐馮。萬一有誰按捺不住沖動,非要爭出個是非對錯,這石洞可就不那麼寬闊了。她不想她和田生二人被波及到,還是躲得遠遠的為好。
青望也十分擔憂事情會朝著難以挽回的局面發展,而他不能置身事外。因此,他雖然松開了手,但也已經站到了華霄身側,保持著一貫的雅緻微笑說道:“曲父,不管是岱嶼山還是這石洞的歸屬,都不至於訴諸武力解決。想必曲父也注意到了石洞地面所嵌著的這個青銅壺,我也就不與曲父你繞彎子了。若你不阻撓我們取走這青銅壺,帶回北國,並承諾此後不再以此擾亂我北國,那麼我們也答應你,現在就離開岱嶼山,從此這岱嶼山就是你們陽國的疆土,我們再不插手。如何?”
青望說完,曲父還一臉疑惑,認真思索著青望話中的意思。華霄已經轉頭看向了青望,眼中滿滿的不贊同。青望坦蕩地看著華霄,毫無閃躲。
其實這岱嶼山離北國有五百裡之遠,若不是為了這裡的靈氣,華霄肯定都不屑記住它的名字。華霄想,青望願意放棄岱嶼山,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畢竟他們確實很難讓曲父將岱嶼山拱手讓出,即使真的把岱嶼山要了回來,這裡離北國太遠,期間肯定會牽扯出更多的麻煩。只是他實在不敢確定,眼前這個小小的青銅壺是否值得他們來這一趟。他看著青望胸有成竹的樣子,認定青望是過於自信了。
華霄對面的曲父絞盡腦汁想了很久,他心中也在不停的盤算,只是算來算去還算不出個結果來。一抬頭,才發現華霄已經朝著青銅壺走過去了,眼看著就要彎下腰把壺從石縫裡拔起。
華霄其實只是等不及了,就想試探一下曲父。若曲父不願意他帶走青銅壺,他自然可以順水推舟,繼續與曲父談判。若曲父對他此舉不加阻攔,那就是預設曲父同意了青望的提議。當然,那只是青望的提議罷了,他華霄可沒有對此說過一句話,然而,他才是如今北國真正掌權之人。
華霄彎著腰,右手的五個手指都已經緊緊貼到青銅壺上了。他餘光看去,曲父臉色煞白,嘴唇顫抖,但他還在躊躇當中,依然做不了決定。華霄嘴角些微上揚,看來只能委屈一下青望了。
只是不等華霄用力,一股強大的真氣頓時充盈在石洞之中。面對強敵的本能讓華霄連忙起身,回身望去,只見一道竹青之色朝他迎面襲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光澤離他越來越近,全身卻沒有一處可以動彈。境界的壓制即是如此。大乘修士的光澤之氣,並非有助於修士辨認躲避,那代表著榮耀,只是為了讓人銘記。即使不知道傷人殺人的修士的姓名,也不妨礙他們將這色澤永遠刻入心底,永生難忘。
華霄此刻倒沒有發現這一點,因為他忙著在心裡咒罵,那日跟蹤曲父之後回來稟報的修士,竟然連中乘之境和大乘之境都分不清,這麼多年也算是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