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灰褐色的小鳥在墳前落了下來,它也不怕人,圍著那面打著轉,豆綠色眼睛看了看女子,隨後低頭便啄了起來。
啄了兩口,,許是覺得味道不好,抬起頭來,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人。
它盯著女子看了一陣,見她不像方才那麼說話,無趣地振翅飛走了。
“你看,連鳥兒都不想聽我說話,你是不是也煩了,”女子苦笑一聲,繼續道,“我實在心裡煩,你就聽著吧,要是不高興了,你就起來罵我。”
她說到這,話語裡帶上了哽咽。
好半晌,她擦了臉上的淚,“我等了你好久,你老是不來我的夢中,我現在告訴你,我或許真會聽我孃的話與旁的男子成親,你說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陣陣的風聲。
被厚重的霧氣遮蓋的太陽總算掙脫束縛,露出了半邊的臉來。
女子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拍了拍屁股起身道,“我走了,下回再來煩你。”
說著,也不再回頭,撿起地上的籃子便走。
等她回到姚山縣城,太陽已經升到老高。姚山縣一天的熱鬧才開始,她也不亂逛,拎著籃子進一家酒坊。
酒坊極冷清,整個鋪子裡散發著一股經久不散的黴味。
她才進了鋪子,在前頭打瞌睡的小二頓時來了精神,“林掌櫃又來找我家掌櫃的了?真是不巧,今日掌櫃的還沒有來鋪子裡。”
“可知道葉掌櫃去了哪裡?”
“林掌櫃不如去來錢賭坊找找,掌櫃的許是在那。”
林果兒聽到來錢賭坊皺起了眉頭,她謝過小二,轉身朝城南的方向走。
來錢賭坊裡烏煙瘴氣,那撲鼻的餿臭味讓林果兒不覺捂住了口鼻。
她踮起腳四處張望,總算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葉掌櫃。
眼前的葉掌櫃沒有半點曾經精明生意人的模樣,他厚厚的眼袋垂在眼眶下,看著像是已經垂暮的老人。
“葉掌櫃,我有事找你,”林果兒蹙著眉,拔高聲音道,“我們出去說話。”
一直盯著莊家開大小的葉掌櫃充耳不聞,通紅的眼裡滿是興奮與狂熱。
“大,大,大——”
他一邊跺腳一邊喊著,待莊家開出小了,他垂手頓足,一臉晦氣地看向林果兒。
“你來做什麼,我很忙,有什麼事與鋪子裡的小二說便是,走吧,別耽誤我發財。”
他像是趕蒼蠅一般趕著林果兒,彷彿她是什麼極其不幹淨的東西。
林果兒見他這模樣,氣急道,“您就別賭了,我剛剛去看過葉鄯。”
葉掌櫃像是被人忽然點了xue,他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頭來,眼裡滿是痛楚。
“你走吧,”彷彿忽然間又蒼老了十歲,他聲音暗啞地道,“以後不要再來,我替鄯兒謝謝你。”
說完,又機械地向懷裡摸去。
那一錠銀子又押上了賭桌。
林果兒氣急,也不再多說,拎著葉掌櫃的衣領便往外拖。她的力氣極大,將葉掌櫃倒拖著便往外扯,可憐的葉掌櫃當上掌櫃後,便再也未與人動過手,此時被一個女人拉著,只能用力掙紮。
賭坊裡便有小小的騷動。
一個看著瘦瘦弱弱的年輕女子拖著一位年長的男人往外走,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很快,賭坊裡的人便將林果兒二人攔在門口。
“這位爺,你是來賭錢的還是來鬧事的?”
葉掌櫃好不容易掙脫了,忙向幾位結實的漢子賠罪,“不好意思,我家侄女與我鬧著玩,我繼續玩,”他說著,轉而看向林果兒,“你快回去,我晚點就回家。”
林果兒哪裡肯依,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行,你必須與我回去,再在這裡耗著,整個葉家都要賠進去,十賭九輸,葉叔,你聽我一句勸,不要給別人送銀子——”
“果兒,你回去,”葉掌櫃聽她這般說便知道不好,忙打斷道,“我有分寸。”
賭坊的幾個漢子卻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