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裡只能聽到茶盞與茶蓋相撞的滋拉聲。
許久,林素兒才淡淡地道,“那依著焦叔的意思,這事要如何辦呢?”
焦大垂著眼瞼,極其恭敬地道,“小人聽少夫人的。”
林素兒就看了一眼姜嬤嬤,後者朝她點了點頭。
“既然都聽我的,這事也好辦,”她朝小桃揚了揚下巴。
小桃答應一聲,捧著手裡的冊子就遞給了焦大。
“焦叔只管去買便是,我這都給你安排好了,想來是不會出紕漏了。”
焦大捧著冊子卻是看得滿頭大汗。
陸家的姻親一個不落下不說,便是那最近幾年才有來往的人家也列在其中。
這都不算什麼,若是有心打聽也不難,可這禮單上列著的數目,顯然是參照過去年的單子。
大少夫人到底是從哪裡拿了賬冊了。依著夫人的意思,不可能將東西這麼交給了她。
焦大慢慢翻看著,額頭上的汗水更多了,無他,只因這單子最後頭,連去哪裡採買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抬起頭,看著大少夫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底涼颼颼一片。
大少夫人連自己在何處買東西都能查到,那他從中剋扣的那些呢。
想到這,焦大不由打了個寒噤。
這若是鬧出來,怕是夫人也保不住自己。
“大,大少夫人,小的,小的知道怎麼做了,您放心,放心,”明明是在隆冬,焦大的背心卻是濕漉漉的。
坐在上首的林素兒只點了點頭,閑閑地道,“那就有勞焦叔了,母親病著,我一時也顧不過來,等年底了,給你一個大大的封紅可好。”
焦大哪裡還敢推脫,連連應是不疊。
看著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素兒忍不住嘆氣。
“嬤嬤,果真被你說猜中了,那位啊,還是不死心呢。”
姜嬤嬤就朝正房的方向看去,笑道,“夫人不要怕,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哪裡是怕啊,”林素兒支著腮,“就是覺得煩透了,一次兩次的,沒得煩死人,真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些日子,眼看著年關越來越近,各家的主婦都忙得個腳不落地,林素兒想著自己好歹是新媳婦,孫氏怎麼也要好了,哪知人家卻是一日日病重起來。
昨日她去探病,孫氏索性起不了身。
姜嬤嬤就與她說了最急迫的事。
陸府的年節禮還沒有動靜呢。
林素兒雖不想與婆婆打擂臺,可也不是被動捱打的,當下便讓人去找了陸長風要單子。
不到片刻功夫,陸長風身邊的小廝就讓人送來了這幾年府裡的禮單,還讓人給林素兒帶話,要是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夜梟去辦。
林素兒心下一動,索性真讓夜梟去跑腿了。
這才有了今日的事。
姜嬤嬤見她情緒低落,就笑著道,“哪家的媳婦不是這樣過來的,您有姑爺護著,便是半點虧都吃不了,”又轉移話題道,“昨日裡錢掌櫃讓人送了鋪子裡新出的點心,夫人不如嘗嘗。”
林素兒從善如流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