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泰愕然。
這還是他爹頭一回當著這麼多晚輩的面訓斥他,他臉上一時就有些掛不住。
“爹,喝酒,”林永文給他滿上酒,將酒杯推了過去。
林和泰只好順勢下了臺階。
林永文卻是多看了一眼女人那桌他大伯家的幾個堂妹。
除夕的第一頓飯就這樣吃完了,到了下午,林家一大屋子的男男女女圍著兩個火盆烤火取暖說閑話。
話頭很快就繞到林素兒一家在鎮上開的酒鋪上來。
“大嫂,這一年,你們賺了不少銀子吧,”張氏酸溜溜地說著,眼睛卻是死死盯著王氏身上那件新裘衣。
她這輩子還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裳。
王氏剝著炒花生遞給東子,淡淡地道,“不過是起早貪黑混飯吃,日子還算過得去。”
小徐氏聽著就咯咯咯笑了起來。
“大嫂這話說的,你們家這日子才算過得去,那咱們這些人只能去跳河了。”
徐氏也跟著嘀咕,“又不是要你們家的銀子,藏著掖著做什麼。”
林素兒姐妹幾個齊齊翻白眼。
奶,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麼。
這大半年功夫,徐氏前前後後找了林和安不下十回,哪次都沒空手而歸,她爹雖瞞著不肯說,家裡幾個女人又不傻,大家都配合著不揭穿罷了。
那頭,林茂德也在拉著林和安說話,“老大,你如今出息,爹也為你高興,只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他說到這裡,又嘆了口氣,“你侄兒永武自打從泰安鎮回來,就沒有個正經差事。”
“我瞧著他原先也跟著學了好些年的賬房,要不,讓他去你那給你幫幫手,人說打虎親兄弟,有侄兒在那,外人也不敢輕易唬弄了你們去。”
林和安吶吶地不知說什麼才好,永武是學著算賬沒錯,可好好的,人家鋪子不讓他做活了,他爹難道就不知道原因麼。
林果兒本在逗林東子,聞言頓時眉毛一挑,忽然大笑起來。
她哈哈哈了幾聲,立馬就將屋裡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兩位老人二房三房的幾位長輩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王氏有些尷尬地去拉女兒,後者卻像是沒有發覺一般,指著林永武還在大笑。
“果兒,”林和安清咳一聲,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她。
林果兒這才慢慢收了笑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道,“我聽人說過什麼監守自盜,二堂哥要是拿著咱們這房的血汗錢去賭大小,那可怎麼辦。”
她這話一出,二房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了。
張氏第一個不依道,“果兒,話可不敢亂說,你二堂哥是什麼人,他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林果兒像是怕極了張氏,她往她孃的身後一躲,又嘀咕道,“我只記得二堂哥要賣了我二姐還賭債。”
堂屋裡的氣氛頓時就僵住了。
林茂德的臉色幾經變幻,最後老臉終於掛不住,捏著煙杆就回了上房。
徐氏瞪了一眼王氏等人,也顛顛跟了回去。
林永文說了聲他要進屋溫書,也走人了。隨後,看完戲的三房也溜溜達達離開。
林永武一張臉早已漲成了豬肝色,他狠狠盯著林果兒,大有要將她一口吃了的模樣。
林果兒聳了聳肩,示意她並不放在眼裡。
除夕這日的下午就在這樣的怪異的氣氛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