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灶臺上那一圈擺得整整齊齊的餅子,隨手捏了一個在手裡,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果然是喜歡他的。
因為是姑娘家,雖與人說非他不嫁,可麵皮太薄,與自己說話也要端著臉。
他這般甜膩膩地想著,就聽院子裡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麼重物墜落下來。
他嘴角一抽,也不理會那聲音,繼續咬起餅子來。
很快,那聒噪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哎呀呀,還有餅子吃啊,”胡半仙三兩步走上前來,拿起餅子就咬了起來。
“唔,味道不錯,”他一邊吃著,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果然是麵皮佔了優勢。”
他這話酸溜溜的,可嘴下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很快,那餅子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見了。
胡半仙打了個飽嗝,轉身又給自己端了碗熱乎乎的粥喝了,這才滿足了。
他摸著肚皮,一臉感概道,“隔著院牆,春天的酸臭味都要燻到老道了。”
陸長風不理會他,將沒有吃完的餅子收好,隨手收拾了一陣,轉身就朝外走。
胡半仙也不惱,亦步亦趨跟著他,兩人就到了堂屋。
“哎,這便是小丫頭送來的吧,”胡半仙砸巴著嘴,毫不客氣就揭開了那壇子的蓋子,他端起壇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後又皺眉湊到那壇子裡去瞧,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色來。
陸長風見不得他這模樣,從他手裡搶過壇子,小心地託在手裡。
胡半仙嘿嘿笑著,戲謔地朝他努了努嘴,“好小子,媳婦就要騙到手了吧。”
語氣中帶著萬年老光棍的酸酸楚楚。
陸長風託著壇子也放在鼻尖聞了聞,面色就僵住了。
胡半仙哈哈大笑起來。
“小丫頭還算明白,有些男人吧,看著強壯,其實還是要好好補補身子,瞧瞧,海參,海狗腎,鹿鞭,都是大補之物啊。”
胡半仙越說越覺得有趣,他擦掉眼角的淚,捂著肚子道,“好好好,這壇子酒,老道我絕不與你爭,都留著給你補身子,也不辜負了小丫頭的一番好意。”
陸長風驚詫過後,也回過神來,暗嘆小姑娘被人哄騙了,可看著眼前那樂得打跌的糟老頭子,後槽牙一陣發酸。
他瞥了一眼還在狂笑的胡半仙,淡淡地道,“自然,你便是自己去買來喝又如何,還不是沒處用。”
胡半仙的笑聲就卡在喉嚨了,他嗬嗬兩聲,指著陸長風說不出話來。
老光棍也是有做男人的尊嚴的。
他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重重一哼,“老道先前便瞧你有血光之災,你可小心些,”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陣,神情不由嚴肅起來,“咦,沒了?你受傷了吧?”說著,上上下下打量起陸長風來。
最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極有趣之事,拍著大腿笑了起來。
“我就說小丫頭怎的會給你烙餅,”他鄙夷地看著陸長風,“嘖嘖,真不要臉,就你這活蹦亂跳的模樣,別人都埋進了黃土,你都好好的。”
陸長風選擇無視他。
胡半仙卻是更起勁了,他又盯著陸長風的臉看。
“嘖,這就對了,面相全變了,你小子可真有福氣,”他砸巴著嘴感嘆,隨後又揮了揮手,“血腥氣太重,太重了,哎,這些日子,莫要去打獵了吧,殺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