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幫閑是什麼人,既有銀子拿,又能清算新仇舊恨,他們的手段可多著呢。再加上屠海原先在賭坊得罪的人,莫說鬧得屠家雞犬不寧,就是有人趁機折騰屠海,那也是她喜聞樂見的。
說到底,她還是不想讓自己手上沾染上人命。
不過,若是有其他人折騰屠氏父子,她還是喜聞樂見啊。
兩人在橋下說完話就離開了,不曾留意到二人身後一灰一白兩道身影。
“有趣,這姑娘倒是膽子大,”灰色身影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笑眯眯地對一旁的白色身影道,“長風,你的朋友果然與眾不同。”
丁匪一臉戲謔地看著陸長風,“朋友”二字咬得極重。
陸長風卻是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丁匪,彷彿沒聽出他的打趣之意來,“你山上的那些嘴能養活了?”
丁匪頓時臉就紅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將…不是,長風,你那朋友的五百兩銀子,等我幹了大買賣肯定還上,實在是都分到下頭兄弟們手裡去了,我,我便是大當家,也不好硬要人家拿出來。”
陸長風擺手,“不用,你先管好你自己的那攤子爛事,以後我的朋友,你莫要伸手。”
丁匪嘿嘿幹笑著,忽然又想起什麼來似的,“噯,長風,能不能讓你的朋友再送些酒到咱們山上,”見陸長風的眼風掃過來,忙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買。”
陸長風幽幽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那神情彷彿在說,你有銀子麼。
丁匪敗下陣來,恨恨道,“等著,等老子幹一票大的,哼,做良民憋屈,當土匪老子還能窮死自己不成。”
陸長風看著他豪氣萬千,只是無奈地搖頭。
兩人又說了一陣閑話,也各自離開了。
第二日,太陽才剛剛爬上頭頂,屠家門口就迎來了三位大爺。
大爺們抖腿晃腳,一進屋就毫不客氣地在堂屋裡的八仙桌前坐下。
先是挑剔了一陣早飯太差,隨後又毫不客氣地端碗吃飯。
宋婆子氣得眼前發黑,她求助地看著家中唯二的兩個男人——屠山那個傻子昨夜一夜沒回。
屠海臉頰抽動,拄著柺杖的手也顫抖起來,他按下要發作的屠老賴,笑著與三人寒暄。
“一大早的,怎的好勞煩兄弟們跑了這麼遠的路,倒是我屠海的不是……”
他賠著笑與三人周旋,那三人卻是端起粥碗,只喝得呼嚕呼嚕作響,沒一人搭理他。
三人風卷殘雲,很快就將桌上本就不多的早飯吃了個精光,這才嘴巴一抹,一人笑眯眯地拍著屠海的肩膀,“兄弟不夠意思,這哪裡夠塞牙縫,中午弄些好吃的。”
屠老賴眼皮一跳,頓時就發作了,“王狗子,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被點名的王狗子也不惱,心平氣和地道,“沒什麼意思,欠賬還錢,天經地義,咱們上門要帳。”
屠海再也維持不住笑容,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來,“你們莫要訛人。”
王狗子剔著牙,也不理會他,只沖同來的弟兄抬了抬下巴,很快,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屠家堂屋裡能砸的東西就砸了個遍。
宋氏尖叫一聲,上前就要與來人撒潑,只是人還未到跟前,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記得了,午飯弄點肉,老子沒吃飽,”王狗子斜著氣得發抖的屠家父子兩人,笑眯眯地轉身就走。
須臾間,堂屋裡就只剩下屠家三人。
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嚎啕起來,屠老賴陰沉著臉,轉身就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