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不單林果兒在衣裳上頭挑剔,就是林芝兒也免不得要拉著妹妹好好捯飭一番。
他們父女倆因著這事,出門便晚了半個時辰。
林素兒暗自心疼著她大姐才做的新裙子,懷裡抱著新釀好的酒便一步步往臺上走。
只是剛在臺上站定,看著地下那一眾黑壓壓的人頭,她不禁有些腿肚子軟。
這還是她頭一回面對這麼多人。
身旁的林和安也有些忐忑,只是當著底下眾多人的面,他死死繃住臉,倒也瞧不出端倪。
林素兒看著鄰鎮那幾個或面善或面生的酒鋪掌櫃,禮貌地沖幾人點了點頭。
自己白白站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個丫頭片子,那些個男人便有些氣惱。
有人甚至嘀咕道,“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來個小女娃是做什麼。”
幾個漢子都面色不善起來。
他們雖說已經跟好酒坊簽下了契約書,今日來也不過是陪跑,可若是要對個小丫頭也賠笑臉,那是萬萬不能的。
且不說眾人各懷心思,那老者見人到齊了,忙不疊宣佈比賽正式開始。
幾人圍成一圈,背對著眾人將各自的酒倒入編好號的酒杯中,又由宜賓樓的夥計端著送去坐在臺上的幾位裁判跟前,託盤裡另外剩下的酒杯,夥計端著就朝臺下走來。
底下的人都伸長脖子大叫起來。
“莫要吵,就由這位,這位,”那老者隨手點了前排的五位漢子,“這五位來品嘗酒水,你若是覺得好,便將手裡的簽子投到相應的桌子上去。”
另外一位夥計就給五人每人發了一個綠簽子。
被選中的五人興奮得臉都紅了,一位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漢子甚至當場拍手叫好,也不等那夥計端酒過來,自顧就上前去拿酒喝。
底下自然又是一陣鬨笑。
臺上的幾位參賽之人卻是都盯著那五位上了年紀的裁判。
幾人都年過半百,或是走南闖北的行商老手,或是浸淫酒水幾十年的老酒鬼,各自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只見那裁判席幾人端起酒杯慢慢地品著,或點頭稱好,或失笑搖頭,甚至有當場抿一口便倒掉的。
在場的眾人都懸著一顆心,眼也不敢眨地望著臺上。
林素兒面上一副淡然,手心卻微微有些冒汗。
第一回用前世那個老師傅說的桃源酒法釀成的酒,她自己雖也嘗過,卻仍是有些打鼓。
待到第一位裁判端起林家的酒水時,林素兒的呼吸幾乎都停滯了,她死死盯著那裁判的臉,不敢錯過他的神色一絲一毫。
只見那人抿了一口酒後眉頭慢慢皺起來,林素兒的一顆心就吊在了嗓子眼。一旁的林和安也惴惴不安起來。
那人皺著眉頭將酒杯湊近鼻子聞了聞,又抿了一口,隨後一飲而盡。
林素兒覺得卡在嗓子眼裡的心也隨著那酒水沖進了自己的肚子。
很快,擺在裁判桌的酒都一一被嘗過,幾位裁判圍在一起交頭接耳,各自將自己跟前的簽子放在了他們看好的號碼前。
林素兒看著自家那桌上擺著的四根紅色簽子,眼中的笑意就流了出來。
原還在臺子後側方的範文聰卻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他陰著臉混在人群中,捏住摺扇的手指發白。
幸好他早有準備。
只見臺上的成雙不動聲色地與那幾個從臺下選上來的漢子比了個手勢。
片刻,那五個漢子手裡的綠色簽子也依次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