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俱是一愣。
徐氏第一個跳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分家,這個家還是你爹與我說了算,分家你休想,我告訴你林和安,除非我跟你爹死了——”
徐氏顧不上給林永武擦傷口,吐著唾沫星子就朝林和安呸了過來,那肥短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林和安臉上。
林和安眉眼不動,徹底無視了她娘,只定定看著林老爺子,“爹,出了素兒被老二家賣了的事,這個家我是呆不下去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說不得哪天我的兒女都被人賣了換了銀子我還不知道。”
林茂德的臉又掛了下來。
老二與永武這次辦的事可真是昏了頭。
他不過與永文出去那茍家談蔓兒過門的事,等到他們爺孫回來,老大家的素兒就被人抓走了。
他當時只氣得恨不得一巴掌將那倆蠢貨拍死,可事已至此,只好先穩住老大家的。
今日看來,老大家的怕是要跟他們離心了。
他心下轉過幾個念頭,嘴上卻是道,“老大,這事確實是你侄兒不對,他一時失了方寸,這才被人挑唆著賣自家的妹妹,這件事爹一定會給你跟你媳婦一個交代,分家的事就不要再提,說出去,咱們林家臉上也無光。”
林和安聽得眉頭直跳。
依著他爹的意思,昨日那事全是永武不懂事犯下的,與老二沒有幹系,與他這個爺也沒有幹系,他家素兒就是倒黴也只能認了。
王氏卻是聽不得林老爺子這爐火純青的和稀泥手法,她也不顧臉面,當場就叫起撞天屈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失了方寸就要賣了我家素兒,趕明兒得了失心瘋是不是要殺了我全家啊,孩子她爹,若是還跟這樣的瘋子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不如現在就去找幾根繩子,吊死我們母子幾個,也算得個清靜……”
王氏悽悽慘慘的哭聲在堂屋裡響起,那帶著顫音的哭腔像極了剛失去雛鳥的老鷹。
小徐氏低垂下眼瞼,握緊了林春桃的手。
林茂德額角的青筋跳個不停,他剛要開口呵斥林永武,就聽院子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林茂德的兄長林茂才在果兒的攙扶下進了屋,他身後跟著的是徐氏的孃家哥哥徐家舅姥爺。
“大伯來了——”
“舅舅——”
堂屋裡的小輩紛紛起身跟來人打著招呼,林茂德飛快地壓下心底的不安,也跟著起身招呼客人。
上了茶水,客氣地寒暄幾句,在場年紀最大的林茂才開口道,“老弟啊,你這家都鬧成什麼樣子了,這兩日,就是我跟你嫂子都不敢出門。”
林茂德的臉猛地就漲紅了,他張口要解釋,就見對面的林茂才已擺手,“我都聽說了,這事啊,確實不是這麼幹的,永武這孩子越發不像樣子了,我當時就說不能讓他在鎮上這麼胡鬧,在家種地多好……”
林茂才一向就不喜弟弟家的老二,覺得他太過奸猾,沒有莊戶人家的憨實,養的兒子也不踏實。
方才侄孫女來請他說家裡打起來了,他還不信,此時看這屋裡的情形,只怕是真打了一架。
想到這,林茂才就更不高興了。他與林茂德兩兄弟如今都還住在上豐村,人家說起來只會說林家,他那一大家子還要在村裡做人呢。
“說吧,昨日這事你們是怎麼想的,咱們坐下來好好說清楚。”
“大伯,我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