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林素兒看著屋頂出神。
恰好在茶棚裡碰到了屠海,這樣的事,也只有淳樸的父母會相信。
那屠海定然是不知打哪得來訊息,刻意去茶棚偶遇了她們林家的人。
他可真是煞費苦心吶,林素兒冷笑連連。
上輩子爹孃是不是也這樣去鎮上打聽過,可她當時還沉浸在弟弟身亡的痛苦中,絲毫沒有去留意。
沒事的,沒事的,明天高嬸子就會上門的,她的婚事肯定成不了。
林素兒不知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等到天亮之後,她開始焦急地盼著高嬸子上門。
“二姐,今日輪到咱們打豬草了,”林果兒奇怪地道,“還不出門麼,再晚,要趕不上晌午喂豬了。”
林素兒心神恍惚,哪裡還有心思出門,只好道,“果兒,二姐有些不大舒服,要不,你先去打豬草,二姐帶著東子在家裡,若是晚些時候,我舒服了些,就去找你。”
林果兒看著姐姐眼眶下那一圈青黑,有些擔憂地道,“那你再睡一會,打豬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又吩咐東子,“你要乖乖的,不許鬧二姐,聽到沒有。”
屋子很快就只剩下林素兒跟弟弟,她打發了東子去沙盤上玩,耳朵卻一直留意著院子外的動靜。
林素兒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有這麼難熬,她不安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就是東子也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二…姐,玩,”東子指了指沙盤,示意林素兒過來。
林素兒強忍著才沒有露出不耐煩來,她依言在東子身邊蹲下,卻聽到院子裡傳來高嬸子的聲音。
來了。
林素兒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她哄了東子幾句,就悄悄去了堂屋。
堂屋裡,她奶徐氏正笑著招呼張高氏。
“張家的,你可是稀客啊,有什麼事?”
“高嫂子,喝茶,這還是我家永文在鎮上買來的,說什麼明前不明前的,我也不懂,你就隨便喝喝。”
林素兒趴在門邊上,就見高嬸子正坐在她奶對面,三個房頭的女人幾乎都陪坐在周圍。
“林家大娘就是客氣了,”高嬸子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我今日來就是聽說些事,鎮上釀酒的那屠家是不是給他家二小子求娶咱素兒了?”
徐氏聽著臉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可不是吶,我家素兒也是有福氣,以後嫁入屠家,這好日子眼看著就來了。”
高嬸子就打斷道,“林家大娘,我也不敢瞞著您,您也知道,我家男人沒別的本事,平日裡就喜歡去鎮上走動,您可能是不知道,這屠家二小子可不是什麼良配,他頭一個媳婦就是受不了他整日的打罵,上吊死了。”
“什麼?不會吧,”王氏騰地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她走到張高氏跟前,急切問道,“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們家說的是那個家裡賣酒的屠家。”
“哪裡會錯,”張高氏拉著王氏的手,“素兒她娘,我也不騙你,我家男人說,這事整個鎮上不知道的人少,所以,他屠家在鎮上怎麼都尋不到姑娘說親。”
“哎喲,肯定是你聽錯了,”張氏也站了起來,她給徐氏使著眼色,“高嫂子,這話可不敢亂說,你看,咱家這會事也多,就不留你多坐了。”
徐氏也忙道,“對不住了,高嫂子,你回去歇著,下回再來我家坐坐,”說著,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了張高氏身旁。
張高氏看看王氏臉上的驚詫,又看看徐氏臉上的怒容,心下知曉這家人只怕各有打算。
她該說的都說了,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也不用徐氏再催,她笑著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