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沒有半分長進。
永遠等著別人來施捨愛心。
一直期待著別人伸出援手。
想要什麼就自己爭取,是讓人要憑借自身的努力,而不是讓人去主動乞討。這麼簡單的道理其實早該明白。
林亦傒看著被震到的葉洛書,又補了一句:“我是不是很神經質啊?”
“不會,不會。”葉洛書連忙回絕,“我覺得你……唔……特別單純。”
林亦傒淺淺笑了笑,示意自己累了要歇息,便沒再搭話。
她知道葉洛書是獨生子女,心想:果然啊,被愛澆灌的孩子,更容易擁有一顆暖煦的心。
可是,溫柔的人好可怕。
葉洛書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原則。會束縛別人的東西,對他來說是比空氣還輕的東西。他就像個小太陽,自己發光發熱,還會感染和溫暖身邊的人。
林亦傒開始捉摸不清了。
太陽是最公平的存在,不吝嗇,不偏倚。葉洛書其實對所有人都很好,他不會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同樣不可能永遠看著她。她害怕外表的柔和是美味的誘餌,落入陷阱就會萬劫不複。
以前,她只有自己一個人,於是那些悲傷只得壓抑、冰封,不管是被忽略還是釋然,表面上總歸是過去了。現在,融化的冰塊再也阻攔不住陰暗的心情,逆流成河,朝著那個被捂出是缺口,朝著露出的星芒和陽光,奔去。
遙不可及,義無反顧。
可她會畏懼,會退縮。她只想待在安全範圍內,窩在一個人的角落,做個可以隨意談談天說說地的朋友就好。
不要太遠,可以被溫暖到就好,也不要太近,剛巧在棘刺外就好。
林亦傒調整完心態,很快就收起了多餘的難過,還往福至心靈地往專門收集胡思亂想的小筆記本裡添了一句——
“他曾是透過縫隙的唯一一縷欣喜,她以為他是遲來的救贖,卻忘了日月星辰東升西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是世界要女孩明白,頭頂不存在永駐的陽光,走出深淵的憑靠只有她自己。”
林亦傒開始做出改變。
她終於把積攢了很久的水瓶一口氣扔掉,也把十幾份的愁惱一起拋個一幹二淨。吃飯時又遇到老闆搞錯了點的食物,她終於說了“不”。她病癒,體力恢複後終於自己擰開了礦泉水蓋……
她對自己說:“你一個人不是也可以做的很好麼?”
一旦傾訴成了習慣,成了自然,恐怕就難以擺脫了吧。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去一味依賴別人,心事可以自己解決,不用麻煩別人,個人的煩鬱不應該殃及他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夠陪伴我們一生並至死不渝的,終究只有我們自己。
葉洛書隱隱約約覺察到林亦傒默不作聲的收斂,可也只能心裡苦笑。他是家裡的獨子,長相的優勢又讓他從小受便利,於是向來瀟灑慣了,這還是頭一回,要需要提醒自己小心的別人心情。
路還很長。
是時間不多了。
百日誓師後,六月末的中考其實迫在眉睫。
百日誓師是週一,而就在這周的週五,陳餘捅了婁子。
放學,林亦傒和葉洛書仍舊結伴而行。
林亦傒走到教學樓下,就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大跳——陳餘和一大幫其他班的男生聚在樹下,活像一群地痞流氓在討論“今天砍誰?”之類的問題。
“傒姐,老大。”陳餘率先打了招呼。
林亦傒點頭,好奇地問:“你們這是要幹嘛啊?”
“嘿嘿,去找個面子。”陳餘露出一個很傻裡傻氣地笑容,“傒姐,我跟你說葉洛書都不來參加集體活動。江甫也是,說要陪女朋友,就不理兄弟們了。”
“滾一邊去。”葉洛書直接拉走了林亦傒。
等走出一段,她判斷不出真偽,便問葉洛書:“他們真要去打架?”
“我不知道,可能吧。”
林亦傒多嘴了:“你要是沒有事,會去嗎?”
葉洛書鐵斬釘折:“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