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也終於見到主人了,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撅著小嘴巴,聳拉著腦袋,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騎馬跟在了艾蘭公主之後。
一匹棗紅的小馬駒疾奔而來,到了艾蘭公主的馬側,熟練地勒馬調頭,挨近了過去。馬背上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人影,頭戴狐皮帽,下垂的兩條狐尾中間,是一張濃眉大眼的小紅臉,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莊毅說道:“阿姐!他是誰呀!你幹嗎這麼傻不楞瞪地看著他?”
“噗……臭小子!過來!”艾蘭輕笑了一聲喊道,她扭腰過去,伸出雙手接住了少年人的小手,少年人提起雙腳踩著馬背縱身一躍,就坐到了艾蘭的身前。
艾蘭低下頭去,在少年耳邊柔聲說道:“艾哲拉!你以後要稱他為姐夫,知道了嗎?等趕走了契丹人,阿姐就要嫁給他了,你高興嗎?”
“艾哲拉不高興,他看著一點兒都不厲害,他打得過術裡大兄嗎?”艾哲拉語帶不屑地問著,聲音卻故意提高了,瞪眼看向了莊毅,眼神裡滿是挑釁。
“嘿嘿……小屁孩!你叫艾哲拉吧!那就是你的大兄術裡麼?”莊毅耳朵機靈,自然是都聽到了,不由笑著說道。
他見前方百步之外,由數十人組成的扈從儀仗隊,樂手們在兩側鼓著腮幫子吹著號角和胡笳、笙管等樂器,又輔以腰鼓和手鼓等,節湊感極強,樂聲悠揚明快,氣氛顯得莊嚴而又不失輕快熱烈。其後是橫列的十來名侍衛,手持豹尾班槍肅然而立,佩儀刀、弓矢者各有十人,殿以赤底金鹿圖案的大纛,這些就是奚王世子的全副儀仗鹵簿。
鹿,是奚人的氏族圖騰。所謂鹵簿,也就是帝王、後妃、太子亦或世子出行時的扈從儀仗隊,這包括象徵身份和權力的大纛、導引樂隊、儀衛、黃團扇、曲柄華蓋等。奚人畢竟是大唐藩屬,又世代仰慕中原文化,受其影響較深,禮儀和制度多效仿大唐而來。
莊毅在路上已經聽艾蘭一一介紹了自家的情況,奚王的長子名叫術裡,已經被立為世子,他的母親是出自處和部,與艾蘭姐弟倆並不是同母。艾蘭的母親出自幽州張氏,雖然被冊立為王妃,只是出於當年與幽州的關系,亦或是為了後宅的平衡。
“你怎麼知道?”艾哲拉瞪大疑惑地雙眼,立即又醒悟了過來,嘿嘿地咧著嘴笑了,嘴角露出了兩個尖尖的虎牙。忽地他眼前一亮,看到了莊毅馬後跟隨的邊武,挑釁的物件立即就換了人。
“小屁孩!等我有空帶你玩兒……艾蘭!給我引見你阿兄吧!”莊毅笑著說道。
“好的……”艾蘭轉過頭來,眼帶贊許地嫣然一笑,答應了一聲,雙腳輕輕一踢馬腹就迎了上去,二人一番小聲地嘀咕。
樂聲終於停了下來,輕快的鼓點卻加快了節拍。那叫術裡的騎士正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著莊毅,他也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比莊毅年長一些,長得身材高大,肩寬腰細,方形微黑的臉膛,並蓄了一副很有形的剛硬八字鬍須。
莊毅微笑著打馬徑直行了過去,拱手為禮道:“想必這位就是術裡世子了,小弟幽州莊毅,這廂有禮了!”
“莊郎君免禮!艾蘭剛與我說起你,你帶來的隊伍中有個張郎中,已經先到了,我父王已領他去給王妃看病了。莊郎君且隨我進營地暫歇,以待張郎中診斷了病情,明日再另行敘話如何?”術裡拱手還了一禮,他說著順溜的幽州話,一雙銳利地目光看向莊毅,卻滿是審視。
“好……”莊毅答應了一聲,與艾蘭並騎緩行跟上了。
馬隊進了營地,術裡讓衛士去安頓莊毅的親衛們,他將莊毅、邊武和艾蘭、梅香、艾哲拉帶進了自己的大帳,又吩咐侍女端來了奶茶,眾人分案而坐。莊毅與邊武同案坐在了左側上首,艾蘭與艾哲拉則坐在了他的對面,梅香則在艾蘭身後跪坐了,接過侍女的奶茶,手拿小勺子為她們一一攪拌均勻。
“我聽解剌族長說起過你,你原本只是前幽州李使君的牙兵隊正,並無獨自將兵作戰的經歷吧?而今竟誇下海口,自稱能練精兵擊敗契丹人,你真能做到?”術裡側身斜視著莊毅,一臉的審視。
“哦……這個麼?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世子所言所慮亦不無道理,只待時機成熟,我自會讓術裡世子明白,什麼叫精兵。”莊毅渾不在意,慢條斯理地說道。
“是麼?我聽說你和艾蘭兩情相悅,你又剛從元俟哲部過來,想必解剌族長有和你詳細說過這些事,那你打算讓我們怎麼回絕黑車子室韋呢?”術裡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莊毅,他很想知道莊毅的回答。
“室韋的伯拉族長麼?我不相信,你就沒想過他為何願意助你們,室韋人要想脫出契丹人的魔爪,他必須得找盟友,你們奚人無疑是最合適的,艾蘭只是伯拉族長的附加條件而已。而我……卻是可以真正助你們,雖然我沒多少兵,但其實你們的兵力足夠了,為何你們打不過契丹人,世子可尋思過這其中的原因?”莊毅條理分明地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系,開口反問道。
“這當然想過了,主要是去諸族長不願消耗部族的實力,與我們共同應敵。再個就是,我們缺少堅甲利刃,與契丹牙帳的精兵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術裡皺著眉頭說道。
“謝過術裡兄坦誠相待,足見盛情,有些事情我還需要進一步瞭解,才能給出正確建議,現在說這些有點為時過早了。”莊毅說道,他可不想還沒弄清楚情況,就將計劃和盤托出給一個並不熟悉的人。
“哈哈……倒是我急性了!也罷!艾蘭!你帶莊郎君下去安頓下來,待我報給父王,讓他明日再召見吧!”術裡見此也不好再多說,起身將莊毅師徒送出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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