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風覺得,應該擔憂的是兒子。兒子綜合了他和妻子的模樣特點,長得很好看,將來兒子會認父母定下的娃娃親嗎?兒子對陸華凝的態度將左右馮茂竹的行為,他和妻兒不會受太大影響,但鬼侍的地盤就難說了。
“華凝模樣一般,我擔心風華不認我們口頭定下的娃娃親惹怒馮茂竹。”季流風落下一顆棋子,憂心地說道。
“外表只是一副皮囊,難道你和莫辰養出來的孩子如此膚淺?”季千羽淡淡地說道,“或者說你考慮長遠,擔心你孫子孫女的長相?”
“世界雖小,但不乏內外俱佳的人,風華將來肯定會遇上。”
“別去臆測將來的事,先看當下,你擔心風華看不上陸華凝,我還擔心陸華凝看不上風華,你該想想如何培養風華,不能讓他在陸華凝眼裡是個花瓶。”
“陸鑫和馮美倩確實會培養孩子,華凝各方面的反應都比風華快。我和莫辰希望風華能有無憂無慮的兒童時間,像爸爸媽媽教育我那樣,沒有強行對他灌輸知識。”
“此一時彼一時,爸爸媽媽沒有那樣做,因為你身邊沒有參照,可是風華現在有參照。時間長了,陸華凝越優秀,風華若太笨,雙方只會越疏遠。風華喜歡些什麼?”
“養小動物、收集東西。”季流風很不好意思。兒子在做這些兒童事時,陸華凝在少年宮學習;兩個孩子在幼兒園的表現差別也很大,兒子在混,陸華凝是小幹部。
“養些什麼,收集些什麼?”季千羽感興趣地問道,有愛心不錯,雙眼會發現別樣的東西更不錯。孫子出生後,陸鑫夫妻時常帶女兒去玩,他沒再去兒子家,由兒子兒媳帶孩子來他這裡玩。
慚愧了半晌,季流風如實回答:“鴿子、鸚鵡,最近鬧著要養小雞、小鴨、小鵝,我沒同意。他把鴿子和鸚鵡的羽毛拔了,把鳥兒身上畫得五顏六色,鸚鵡看見他就喊‘壞蛋’,哪能再買養長羽毛的小動物。”
喜歡拔羽毛畫彩身?!季千羽無語了。曾經那段時間,兒子上班,兒媳備考,他把孫子接來這裡暫養。孫子跟兒子一樣,喜歡拎著彌六合的雙翅甩玩,可能給孫子留下模糊印象,鳥兒沒有羽毛也能飛,鳥皮五光十色很漂亮,孫子可能就拿鴿子、鸚鵡做實驗,說明孫子會思考、在實踐。
“唉,他的臥室幾乎成了……亂石崗,桌子上、床下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頭,地上也是一堆一堆地看不出形狀,他卻說有造型,不準我和莫辰動他的造型。”季流風扶額。為了不“毀滅”兒子那點可憐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他和妻子商量後決定保留兒子的“亂石崗”,每次都被陸鑫和馮美倩笑話,雖然兒子和陸華凝在“亂石崗”裡扮家家酒玩得很快樂。
季千羽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孫子的思考力和實踐性了,突覺有些頭疼,難怪他有時從監控螢幕上看見孫子在地上撿石頭,還支陸華凝引開莫辰的注意力,大膽地在鬼牆上摸摸摳摳,害得他要趁夜修補鬼牆裡被孫子摳走的音樂自影燈。
想了又想,季千羽微笑著誇獎道:“風華這麼喜歡探究,讓莫辰帶他一起去富東集團的研發部去玩實驗的生物材料之類的。我給陶毅川說一聲,讓他騰出一個小房間供員工的孩子們動手體驗,正好也能解決上班族不能照顧學齡前孩子的難點。”
“你其實是專門為風華才這樣做,這樣好嗎?”季流風有些過意不去。
“有件事不妨告訴你,也該告訴你了。鬼侍不適合掌管光明的東西,將來政策又難定,季家其他産業不能因鬼侍之名跟著鬼地一起遭難,我準備把富東集團和海健悅工廠轉給你。”說著,季千羽見兒子一臉驚詫,笑道,“別高興得太早,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接手這兩個企業,由風華接手也不錯。從現在起,我們要放大風華的興趣點,引導他的發展方向,讓他從小明白肩負的責任,他自然就明白應該如何看待陸華凝。”
季流風鼻子一酸,有些哽咽。他不知道鬼侍詛咒下的鬼侍使命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私生子身份的歷代鬼侍是如何成長明事的,但很顯然,儲存季家血脈和基業是鬼侍的一項重要使命。
看著兒子微紅的雙眼,晶瑩的淚花在眼裡閃爍,季千羽欣慰地笑道:“不要感謝我,我的思想其實很狹隘,我只希望季家後代能生活在光明下,能記得老祖宗們創業發家的歷史和精神,哪怕鬼侍的地盤沒了。”
“你……其實你可以像爸爸那樣娶妻生子,為孩子的未來鋪一條光明之路,把你的希望轉交給他。”季流風很傷感,竭力控制了鼻息,否則自己會落淚。
“爸爸很順利,全靠千載難逢的時局。我沒有那麼好的機遇,也不想費心思那樣做,有現成的你和風華兩個繼承人不是很好嗎?”季千羽深情地看著兒子。
季流風剎時恍惚了,父親的慈愛與弟弟的情誼在眼前重疊,他彷彿是曾經那個年幼的自己,沐浴在父親溫柔的目光下。他相信,歷代鬼侍肯定都像父親和弟弟這樣心地善良、渴望親情,在外人傳聞中表現出來的樣子不過是鬼侍的一層保護色,為了保護祖墳地和鬼侍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