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至雙向兩條車行道的支路,車速再次加快向路口沖去。季流風轉頭看向後方,跟蹤的小車也加快了速度。
“流風,我一轉彎,你就跳進垃圾堆裡,盡量用垃圾蓋住你。”說完,鐘明洋轉動方向盤拐上又一條支路。
季流風瞅準轉彎時機,開啟車門跳滾入垃圾站裡堆積如山的垃圾堆,車門在飛速行駛的作用力和車身搖晃的輔助下回位。被淹沒在垃圾堆裡,季流風忍著刺鼻的臭味,豎起耳朵聽到飛嘯而過的車行聲,眼淚奪眶而出。
忍了片刻,季流風輕輕刨開頭上的垃圾,謹慎地觀察垃圾站口的情況,然後奮力爬出來,小心翼翼地靠牆走到門邊確認周圍情況。他不太放心,退到門後,拿出手機按下鬼侍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傳出季千羽的聲音,季流風壓低聲音哽咽道:“我和外公被跟蹤了,外公讓我跳車躲在垃圾站裡,他引開跟蹤人。我暫時安全了,但外公很危險,追擊極可能在通往互通樞紐站的隧道裡發生。”
聽到電話裡的哽咽聲,季千羽心裡一驚,不由得緊握手機,憂急地說道:“你在哪個垃圾站,我立即來接你。”
“我發個定位給你。你不能來,讓鐘聖雅不熟悉的人來接我。出賣我們的人是鐘聖雅,她是司祿權暗組織的人,是司祿處要員陳罡的情婦。陳罡手中有一份司祿權血煞名單,鐘聖雅是其中一人。外公來不及說明名單的具體情況,他可能不知道具體情況。我猜,名單上的人是司祿權暗組織的激進人員,名為血煞,肯定像死士一樣準備報複社會,物件應該有政府裡的人、以莫睿浩為首的反抗組織的人,可能還有像海健悅基金這種組織或企業的豪貴。這樣的話,應該還有一份名單,就是除人名單。我早就知道我是被除的物件。”季流風憤怒地說道。
鐘聖雅?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太久遠了,他幾乎忘了這號人,沒想到卻重新遭遇。季千羽驚憤不已,鐘聖雅竟然連自己的父親也不放過。賀青祥找來的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絕不是陳罡,雖然他沒見過陳罡。原來暗養鐘聖雅的男人是司祿處要員陳罡,他當初找到鐘聖雅是為了什麼,不可能僅是貪圖美色。難道他早有預謀,想透過鐘聖雅的身份,利用鐘明洋留在司祿權執行人心中的位置聚緊暗組織牽制馮茂竹班子?架空馮茂竹的幕後人就是陳罡?馮茂竹的控權措施和清理行為動搖了陳罡的暗組織,暗組織內部分裂,所以出現了血煞名單,名單上的人是最後死士,要拖著另一份名單上的人一起死!
“你待在垃圾站裡別動,我讓陶毅川來接你,暗號是四次車燈閃。鐘明洋那裡,我們現在沒法跟上,只能靜等訊息。季流風,先自保,才能做其他事。”季千羽嚴厲地說道。
“我知道,我已經想明白了。”季流風哽咽出聲。
季千羽焦急地等待兒子和陶毅川的訊息,會館快下班前,接到賀青祥的電話,說軍警處來了一個人,有要事直接告訴鬼侍。季千羽趕緊把監控調至賀青祥辦公室,看見一個打扮普通的年輕男人,坐姿很規範,像一個軍人。
“讓他接電話。”季千羽立刻吩咐道。
“我是鬼侍季千羽,有什麼事嗎?”季千羽冷聲問道。
“越山幽風。”電話裡傳出聲音。
“仙兒迷蹤。”季千羽回答。這是承天蛋的原主人承天與夥伴聯絡的暗號,他借用了。
“我是曹深參謀的人。鐘明洋在第五附屬區的朝山隧道裡出了車禍,當場死亡。另外查到,六個附屬區的反抗組織裡出現叛徒,反抗組織已分崩離析,反抗組織重要成員的名單被匿名傳到馮茂竹世督和軍警處要員胡智超手上,確認莫睿浩已被抓,若不是被馮茂竹或胡智超暗令的軍警所抓,就在司祿權暗組織手上,莫辰下落不明。其他情況正在打探中。”電話裡的聲音有些悲傷。
“轉告曹深,注意司祿處要員陳罡,他手上有份司祿權血煞名單。只是聽說,沒有確鑿證據,告訴曹深不要打草驚蛇,可透過追蹤鐘聖雅的行蹤去查陳罡。”季千羽沉下聲音。
掛了電話,看著愛妻影像,季千羽眼裡充滿傷痛。鐘明洋不是一個全然的惡人,只是做了他所處的高位上自認為應該做的事。從高位上墜下成為一個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凡人後,他做回一個長輩,因父愛而為女兒鐘聖雅隱瞞罪行,因爺孫情而為外孫季流風奔碌最終喪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算算時間,陶毅川應該已經接到人了,為什麼還沒有訊息,難道又被盯上了?可眼下不能撥打陶毅川或兒子季流風的電話,不知道他們當前處於什麼樣的境況,萬一又在追車中呢?季千羽焦慌萬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會兒,電話鈴聲響起,季千羽趕緊接通電話:“人接到了嗎?”
“沒有。我閃了四下車燈,沒人從垃圾站裡出來。在車裡看不清楚情況,我下車進入垃圾站,裡面沒人。”陶毅川的聲音傳來。
沒人?!季千羽跌坐在椅子上,只好讓陶毅川先行回家,不要對任何人說情況。會館員工已下班,賀青祥已經離開了,按照兒子的說法,蹲守這裡的人中說不定有鐘聖雅,他不能冒然出門去辦公區使用辦公電話,只能用自己的號碼給兒子打電話。若兒子被抓,說不定有人正等著他的電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季千羽按下兒子的電話號碼,被語音告知已關機。手機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季千羽感覺腦袋一陣轟鳴,心髒像被一隻鷹爪緊緊抓住,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