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羽贊賞地笑著朝監控螢幕中的鬥膽女人豎起大拇指,從兒子羞澀憨傻的表現來看,兒子的初吻被鬼臉蝴蝶花奪走了。
“真是愛神入門啊,令人懷念。”金紫色翅膀靠在金色翅膀上。
“是啊,跟你一樣,不害臊地偷吻。”季千羽嘲笑道。
“沒辦法,男人不主動,女人只好勉為其難地表示表示。莫辰和風流小仔是這是個世界的我和彌天。今夜的夢,我一定要讓蝴蝶仙進入小愛神的心懷。”彌音蛋很自信。
季千羽不想用彌六合偷窺兒子的夢境,從兒子甜蜜的微笑和夢語中,相信兒子正在美幻的靈境中拾獲心聲。這是自然本性中播撒下的種子,懂得培育才能成長為蒼天大樹。靈魂的背後是責任,而愛是責任生發的土壤。希望兒子醒來後能在現實中種下一顆種子,發芽、成長,循著光的方向成形聚靈,自然就會明白人所生活的社會需要什麼樣的秩序——本欲秩序、心靈秩序、生活秩序……所有一切都是宇宙秩序的縮影,和諧與和諧的變異,正如飛回神山的天使與哭喪亂石崗的烏鴉之別。
定時鬧鈴響起,季流風久久不敢睜眼,小心肝活蹦亂跳。夢中悠揚的樂音還在頭腦裡迴旋,他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詠嘆調。他感受到了,卻描述不出那種意境,更不敢看記錄下來的夢語。他心裡有根崩脆的弦,一撥就斷,而他現在不能讓它斷,弦的一端是他未綻開的蓮蓬,另一端是幽放的黑色曼陀羅。
可是……可是裝沒聽見鬧鈴怎麼行,更不能兩個人都裝睡,萬一又睡著了,被上班開門的人看到了怎麼得了。季流風忍著輕撫在臉上的輕微氣流,微微抬起眼皮,眼珠子右斜看過去,嚇得差點喊出聲,莫辰睡在他身旁!
季流風正準備起身關枕頭邊的鬧鈴,一隻手掌啪地一聲打在他臉上,還在他的鼻子上捏捏按按。季流風被打蒙了,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抬起胳膊擋開壓在胸口上的手臂,騰起身子大吼:“莫辰,你的任務呢?!睡得像頭豬!”
彷彿應和罵語似地,莫辰的鼻腔裡哼出一個聲音,真像豬哼聲,氣得季流風很無語。莫辰恍惚地睜開眼,嘴裡吸了口氣,響起液體回流的聲音。季流風愣紅了臉,莫辰驚慌坐起身,頭枕著的地鋪上一灘水漬。莫辰羞紅了臉,慌忙用手去蹭口水印。不蹭還好,這一動作,季流風羞惱地跳起來,直朝大門沖去,剛出門又回轉身跑到地鋪邊,拿起地上的面罩和記錄本迅速轉身跑出門。莫辰不敢追,又羞又氣地捶打雙腿。
季千羽笑得肚子疼,不停地拍打大腿,彌六合的雙翅得意地輝扇著。不一會兒,電話鈴聲響起,季千羽強止笑聲,接通電話,耳朵差點被兒子震聾了:“季千羽,不換人,我不來了!”
“又怎麼了?”季千羽憋著笑問道。
“莫辰是個妖怪,她有邪氣,把我的靈感全驅沒了。”季流風孩子氣地罵道。
“給我看看你這兩天沒靈感的大白話。”季千羽故作毫不知情。
“沒啥好看的,都是些垃圾話。”季流風氣急。
“垃圾話有垃圾話的用處,也算是你內心的一種發洩。你的垃圾話關莫辰什麼事,她吸收了你的垃圾話都沒怨言,你抱怨什麼?”季千羽故作嚴厲。
“我說到做到,不再跟你廢話。若你堅持留下她,我就不來了。”季流風沉下聲音。
“你想換誰?”季千羽哼笑一聲。
電話裡沒了聲音,季千羽邪邪地上翹嘴角,除了莫辰,兒子不可能有更好的人選。
“你來。”季流風悶悶地冒聲。
不能把兒子逼得太急,季千羽應道:“好,我試試看,你的精華夢語若被錯過了,你別怪我。”
雖然鬼侍答應了,但季流風覺得心裡不安,更沒底。莫辰記錄下的夢語思想很深刻,他若清醒,絕對想不出那些話。他在鬼侍弟弟的守睡下會夢到些什麼、說出些什麼呢?
心不在焉地整理夢語,翻查資料,季流風滿腦子都是莫辰的巴掌和口水,感覺臉上一直火辣辣地難受。突然,衣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季流風拿出來一看,又驚喜又愧疚,趕緊接通:“寧寧。”招呼完,季流風突感很別扭。
電話裡沒有傳出回應,隱隱聽見車鳴聲。季流風憂心起來,輕聲問道:“你在哪兒?什麼事?”
“對不起,撥錯了。”幽幽的低沉的女聲說完,隨即掛了電話。
季流風微皺雙眉,盯視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心裡隱痛。
接連兩天都是鬼侍守睡,夢裡是家的溫馨,可父母最後把他趕出家門,讓他自己去找一個陪伴。他站在岔路口,韓丹寧和莫辰分別站在兩條路上向他招手,他不知道該朝誰走去。季流風醒來,看著父親模樣的鬼侍弟弟在他身旁呼呼大睡,筆記本上記錄的夢語是他對幸福生活的理解,不由得眼眶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