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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流風突然覺得自己在莫辰面前很害羞,躺在地鋪上盯著懸掛的鎮館之寶不敢閤眼。
“閉眼睛睡覺,這是任務。”莫辰故作嚴厲地命令道,盤腿坐在坐墊上用筆敲擊筆記本。
“你轉過身去,聽見我打呼嚕再轉過來。”季流風不好意思地叫道。那個鬼侍弟弟真想得出來,讓一個女人守他睡覺,他寧願在那個壞心眼弟弟眼裡出洋相。莫辰也是,一聽到這個任務,蹦得三尺高,那一臉笑容在他看來,分明就是想看他笑話。
“你沒打呼嚕怎麼辦?”莫辰用筆輕輕敲擊季流風的鼻子。
“聽到我說夢話你就開始記,我打沒打呼嚕都沒關系。”季流風抓抓頭發,揮開莫辰的筆。
任務要緊,莫辰收起想繼續嬉鬧的念頭,轉身背對季流風。季流風鬆了口氣,閉上雙眼開始數羊。
地下層裡,季千羽側躺在三塵儀旁邊的地鋪上,看著移動監控螢幕裡的畫面笑不可抑。兒子必須適應睡覺時有莫辰在身邊記錄心語,這兩天的夢境主題應該是心靈相惜,說出來後,兒子才不用害羞自己的心思被莫辰知道,接下來才能敞開心懷沉入夢境。設夢任務由彌六合執行。
“心靈相惜,我和彌天最有發言權,我來設夢,讓風流小仔真正理解到莫忘星辰之光的含義。有一首偉大的頌詩這樣說:‘皎潔之夜的華蓋和宮殿!金色的陽光幽居的樂園!……多少冰潔的月亮,多少巨大的太陽,點點是強烈的光。……太陽和天體在飛,你是那飛行精氣的一粒。然而太陽和天體只是從自然的心裡稍稍溢位的血滴!……天是什麼?是露水一珠在晨花的眼睛裡暫貯,使花的嫩瓣才醒就看到一個奇異的宇宙:無數太陽和星辰和廣大的經緯,都被收留在它那朦朧的領域,億萬顆星在那裡叢聚,顫動、閃爍、隨即逝去。’不是真的逝去,還有兩句話,‘萬物由於自然律都必融會於一種精神’,‘像是被震撼而無言的生物感到了不見的精靈,我的心啊正似這一切,當你的心臨近’。如何?風流小仔醒後看到莫辰的記錄,肯定看莫辰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哈哈哈哈。”彌音蛋得意地撲扇翅膀。
季千羽“唉”了一聲,彌六合比他還會玩配對,恰當適宜的夢靈植入未嘗不可,兒子的道路上需要驅散黑暗的伴隨星燈,莫辰的性情和意識正是適配兒子前行之路的光芒。
說夢話了,莫辰不敢轉身擾醒季流風,豎起耳朵一邊聽一邊快速畫字,臉紅得發燙,耳朵也火燙。季流風究竟夢見什麼了,怎麼像在描述他和她的星光樂園,描述得好像老夫老妻似地:“那夜,六月的夏風格外涼爽,億萬星辰點綴青黑的夜幕,將榮光像從夢鄉反射到心園。徐徐輕風拂過我們身邊,我側身看著你輝爍希望之光的臉龐。火熱的季節也有清爽,再難熬的日子也讓我們一起相依相傍。想起初識的時節,也是六月的熱浪。我戀上你的獨特,愛上你的情有獨鐘。你的關注讓一顆孤寂的心有了念想,哪怕我們的道路相沖,我心依舊徘徊在最初的情感,等待你的星燈歸來。你不用憂心我的活法,當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你去完成你的夢想,快樂地;我會堅守你的後方,默默地。是你,給了我想要的光芒;是你,允了我夢寐的希望。社會是一個自然界,動物用爪牙,人類用心腦,公平的造物主會用時間長河,慢慢撫愈破壞的創傷。讓我們用智慧和毅力為自己預言命運,舍與得開闊我們的胸懷。曾經的路不用回望,但不能丟棄,蜿蜒綿長的迴廊,從過去指向未來,一路的珍寶值得我們珍藏。請多信任我,相信我的頭腦和眼光,當初就是這樣看到了你的光芒。請多珍愛我,珍惜我的愛戀與情懷,攜手走來對你情深一片。我可以看到我們的未來,在繁星滿天的夜空下,在栽滿鮮花的庭院中,銀發光輝的我們仰望星河的輝煌,我側身看著你那星辰花般的臉龐。”
“哈哈哈哈……”在三塵儀的作用下,彌音蛋的笑聲回蕩在地下層。
彌六合倒在地鋪上,雙翅不停地拍打,季千羽也難以自控,捧腹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真不愧是季大老祖宗和藍大老祖宗傳下來的血脈,兒子的靈魂和意識深處充滿詩情畫意和思想理念。
再看看螢幕裡的兒子和莫辰,季千羽欣喜不已,莫辰俯身在他兒子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羞澀地摸著臉喃喃輕語:“星辰花,勿忘我。”
定時鬧鐘鈴聲響起,季流風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莫辰盤坐在坐墊上垂頭打盹的樣子映入眼簾。季流風又自責又疼惜,輕輕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著莫辰的身子躺在地鋪上。
莫辰無意識地扭扭身子,含含糊糊地念道:“小瘋子,勿忘我。”
季流風腦袋一歪,困惑地眨眨眼。小瘋子?應該不是在說他吧,趕快看看說了些什麼夢話。拿起坐墊上的筆記本,季流風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臉一陣紅一陣白。這怎麼可能是他說出來的話,肯定是莫辰自己編的,不能再讓莫辰記錄了,也不能再讓她跟著他。
清晰的吸口水的聲音響了一下,季流風面紅耳赤地轉眼看向莫辰,只見莫辰一邊睜眼一邊用手背擦嘴,隨後猛地騰坐起來,滿臉通紅,雙手撐著地鋪不停地後退。
季流風嚥了口唾液,吸吸鼻子,鼓起勇氣故作嚴厲樣,將筆記本裡的內容朝向莫辰:“這是我說的夢話?”
莫辰抿著嘴唇羞澀地點點頭,抬起眼皮偷瞄季流風。
季流風心裡一驚,他了解,莫辰不會胡編亂造,也寫不出這種感性詩情,她是個實事求是的理性嚴謹的理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