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季千羽抱起兒子。
鐘明洋坐在車裡抽悶煙,聽見車窗上幾聲敲擊,趕緊滅煙,開啟車門下車,默默地跟在後面進入辦公區,一直走進經理辦公室。每次來都是這樣,不到經理辦公室裡,女兒和季千羽不會主動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跟季千羽之間必要的資訊暗交易。
“爸爸,先吃飯吧。”葉詠桐把飯盒和保鮮盒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在經理辦公桌上。
首次坐在經理椅上,鐘明洋胸口處鼓脹著一股難言之感,鼻子酸楚,看著飯菜和點心水果,拿著筷子的手微抖。
聞到香味,小季流風在父親懷裡扭著身子,小小手指著辦公桌,咿咿呀呀地叫著。
“來,外公抱抱。”鐘明洋心窩子裡一股暖流流淌著,放下筷子向小外孫伸出雙臂。
季千羽沒有拒絕,抱著兒子走過去,繞過辦公桌,把兒子交給鐘明洋抱。鐘明洋欣喜萬分,感激地朝季千羽露出笑容,調整外孫的坐姿,然後拿起筷子挑了糕點上的少許奶油喂進外孫嘴裡,開心地看著外孫蠕動小嘴品嘗味道。
季千羽和葉詠桐坐在一旁,無言地看著鐘明洋一邊吃飯一邊跟孩子互動。葉詠桐雙眼含淚,若母親還在,這一幕會更加溫情。
吃完飯,鐘明洋含笑看著外孫伸手抓起筷子玩耍,心裡的一番話不知道如何啟口,但不得不說,他必須對女兒葉詠桐就對電話騷擾一事有個交代。組織了一下語言,鐘明洋看向女兒說道:“桐桐,那個號碼我查清了,使用者是個愛瞎幻想的女人。她認識小雅,從小雅那裡瞭解到你的情況,小雅被她利用了。桐桐,你換個號碼吧。”
“我的號碼不能換,不然媽媽和外公外婆就聯系不到我了,我把手機設定為靜音即可。”葉詠桐微笑道。
“對不起。”鐘明洋哽咽得難受。
“爸爸幹嘛給我說對不起?不關鐘聖雅的事,對吧?”葉詠桐繼續微笑著。
鐘明洋只得點頭,隨後看向季千羽說道:“千羽,我想多抱抱孩子,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這間辦公室裡搭地鋪,明兒一早我就走。”
葉詠桐詫異地看著父親,季千羽的表情則很平淡,輕笑道:“你若不怕,就睡這裡吧。”
心裡有難言之隱,鐘明洋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和季千羽聊天,只得逗外孫玩耍。即便這樣尷尬地處著,他也覺得比在家裡跟妻子對瞪眼來得好多了。鐘明洋內心苦痛,兩邊都不像他的家,他的心沒有著落。
季千羽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開口說道:“風兒需要養成良好的作息規律,快到他睡覺的時間了。我等會兒把被子拿來。”
鐘明洋聽懂了,他也想一個人靜一靜,做好準備迎接深夜的一場暴風雨。如他所料,淩晨一點過,妻子的電話打來,劈頭蓋臉對他一通責問,而他僅一句試探性的問話“你和小雅瞞著我做了什麼事”就讓妻子暫閉了口,然而緊接著又是一頓斥罵,妻子的聲音帶著哭腔。
“小雅究竟在哪兒?可能將有大麻煩惹上身,你最好跟我說實話。”鐘明洋厲聲說道,他很氣自己,竟然要鼓足勇氣才敢吼妻子一句。
“什麼麻煩?小雅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嗎?”聽到妻子似乎缺乏底氣的否認,鐘明洋氣得跺腳,很明顯,妻子知道女兒的真實情況,於是繼續吼道,“小雅的那個朋友小付謊稱懷了季千羽的孩子,逼桐桐離婚。她清楚桐桐的一切,跟小雅脫不了幹系,她更清楚小雅的一切,而且已有外人知曉,還有確鑿證據在手。若你和小雅不說實話,我沒法精準地挽回局面,這個家的一切全完了。”
聽到電話裡傳來妻子突然的大哭聲,鐘明洋明白自己的氣吼生效了,妻子的秘密被詐出來了,於是緩下情緒靜聽妻子的解釋。他越聽越驚怒,越怒越心窒,拿著電話的手抖篩子般地顫抖著。他無顏再在這裡待下去,無顏面對女兒葉詠桐,更沒臉見季千羽。
妻子還沒說實話,季千羽怎麼可能醉酒強佔他女兒鐘聖雅,怎麼可能事後逃跑讓其他醉漢趁機繼續欺辱一個弱女子?!是他把季千羽扶上車的,妻子隨後把女兒推進去,接下來的事,除了清醒的妻子知情,還有一個清醒的人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個人就是裝醉的季千羽。這種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妻子和女兒聯手想套季千羽,卻被季千羽識破而被反設計。她們母女怎麼那麼糊塗,怎麼能打鬼侍的主意!且不說鬼侍的讀心術,亂石崗上出現的恐光已足以說明,鬼侍藏有更多秘密,心思也深不可測,否則怎麼能一箭雙雕,既成功破壞他的探查計劃且讓政府和學術界不敢言聲,又順利讓孩子出生併成功掩飾孩子的真實身世。
“騷擾威逼桐桐的號碼是小雅借用小付的身份辦理的吧。”鐘明洋明瞭地點破,“小雅結交些什麼狐朋狗友!有人握有小雅和那個女人的證據,現在來威脅我,將來可能還會有進一步威脅。若被有心人知道了,把事情鬧大了,有關部門直接去通訊中心取證,我們祖宗八代的臉都丟光了,你我也沒臉茍活。怎麼辦?只能暫時穩住那人,對他有求必應,另外對季千羽保持禮敬,平息他的怒氣,別再惹他。還有,要求小雅立即停止騷擾行為,處個物件盡快結婚。”
鐘明洋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頹然倒在地鋪上,捂著臉悶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