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驚恐,但找不到解釋的原因,這若不是彌六合和藍天的能量影響,就跟他研製能圖體有關。
藍天推測說:“精提氣基的研製實驗可能改變了影響他生理機能的基因構造,這樣的話,能圖體研製就新增了一個課題,能圖體所含的氣基只能淨化空氣,提供氧氣,否則,慾望中的人類世界就大亂了。”
彌六合則提醒他:“你需要一個適合當下模樣的新身份,而且必須轉入幕後。”
他明白了,他徹底失去了女兒,永遠失去了擁有一個家庭的資格,他成為了一個孤家寡人,但這也意味著,他有了研製能圖體的更多的時間。
如何解決新身份,如何將明面上的事業交給一個可信賴的人幫忙打理?他左思右想,想到了兩個老工人。
他故意從遊樂場失蹤了一個星期,他對兩個老工人很放心。一個星期後,他拿著自己寫給自己的遺囑,努力擠出眼淚,含淚告訴兩個老工人,他叫季千羽,是老闆季威的私生子,父親季威突發重症,已經離世,把這裡的一切交給了他。
按照遺囑上的吩咐和請求,沒有後代的一個老工人以養父養子的關系,給他辦理了身份證和第三附屬區的居住權證,遷在老工人的戶頭上。有後代的老工人成為遊樂場明面上的經營負責人,其後代若有能力,將接任負責人的位置。
拿著新身份和遺囑,成為季千羽的他,辦理了中主區臨住證,到成為政府大樓的原天華集團總部大樓裡辦理土地所有權轉讓和遊樂場股份轉讓的工商登記。他順便去見了充當眼線的要員,遞出以季威的名義寫的感謝信,同時遞上一個大紅包。要員一邊嘆惜地接下紅包,一邊安慰他。他放心了,雙方的合作關系會繼續下去。
蹲守在孫子的小學大門外,他終於看見來接孩子回家的女兒。那一定是他女兒,胖胖的身型很像,而走路姿勢和四下張望的舉動像極了他的前妻。他大膽走上去確認,果然他的感知很精準。他稱贊孩子長得真好看,他其實根本看不太清楚戴著頭罩的外孫的模樣。女兒謹慎地盯著他,拉著孩子匆匆從他身邊走過。真冷漠啊,女兒渾身散發出不友好的氣息,他隔著頭罩和被甲都能感受到。是他的錯,他從未好好陪伴過女兒。
他能清楚地看到女兒和外孫的模樣,竟然是在一場遺産糾紛中。不知從哪兒聽到了土地和遊樂場易主的訊息,女兒和女婿帶著孩子來到他的遊樂場,指名要見季千羽。
他不敢去見面,但彌六合和藍天讓他必須去見。照著鏡子,他穩了穩心神,換上買來的中學校服,開啟房門,把女兒一家三口請進屋。
在門口愣看他的女兒在女婿的催促下進了門。趁不是家人卻又是家人的這一家三口摘頭罩脫被甲的時候,他熱切地看著女兒和外孫。女兒很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瞅著他。他早已換上同樣冷冷的眼神,心在滴血。
他有遺囑,證件齊全,還有兩個老工人的證詞,尤其是他的模樣,是最有力的證據。得不到任何遺産的女兒對他一頓嘲諷後,臨走前,把他擺在桌子上的季威相框狠狠地砸碎在地上。他當下淚流滿面,不是故意擠出來的眼淚,而是發自內心的痛哭,卻又遭來一通咒罵,連帶根本不存在的狐貍精母親都被罵進去了。
摸了摸衣服裡的一張卡和一個紅包,卡裡有一大筆錢,是他預備見面時給女兒的,紅包是準備給外孫的。他最終沒有拿出來,沒有時機給,也不想給了。女兒不尊重季千羽,不尊重虛構出來的狐貍精母親,但不能不尊重父親季威。
女兒一家三口沒有再來過,但年邁的前妻來了幾次,他只能避而不見。前妻每次氣沖沖地離開後,他都要修補被進不了門的前妻砸壞的門窗和牆壁,重製被她撕毀的圍牆上的宣傳掛圖。
他難過地對彌六合和藍天說:這一世,他絕對不會結婚,若還有下一世、再下一世,他都不會結婚了,生理上需要女人,他就花錢去試試什麼叫一夜風流,若他需要家業繼承人,就像季宇煌祖爺爺和季庭燁祖爺爺那樣去做試管嬰兒。
藍天難得地傷懷勸導他:不要對愛情絕望,也不要把愛情當成利用的工具,下次找戀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很亮,亮到這第二世他快三十歲了,還沒有哪個女人讓他産生結婚的念頭,心動倒是有不少,漂亮女人誰不喜歡,但他寧願花錢去一夜風流。
清心寡慾的他埋頭於能圖體研製,缺少心理諮詢的遊樂場生意不景氣,監視他的那個小團體早已不把他放在心上,這片蛇環暗地逐漸沒出人們的視線,但他決不允許世人遺忘。這個暗地即將升騰耀眼的新星,更深地窺探灰濛世界中的隱秘,在世人的眼底、心裡,還在他們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