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鈞的到來,秦勝利像是看到了曙光,急急地將韓國鈞按在室內唯一的椅子上,沒有任何寒暄,直接講述王小蘭的病情。
“她發燒二十多天,一直是低燒。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是感冒,可吃了感冒藥不見好。在縣裡、市裡的醫院,找了好幾個科室的大夫,他們給點滴了一些退燒藥,用藥後,白天不發燒了,可晚上還是發燒。那邊的大夫也沒辦法,告訴我們來省城醫院,他們說這裡的醫院裝置好,能檢查出來具體是什麼病。你看看能不能託人找個大夫,給她好好看看病。”說完後,秦勝利求助的看著韓國鈞。
韓國鈞安慰秦勝利:“爸,你別著急,既然二十多天了,媽的病還沒有變化,說明不是大病。不過我聽說連續低燒不是好事情,我打電話找同學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熟悉的大夫。”
“好、好、好。有你在,我就有指望了。”秦勝利一連說了好幾個好,這名七十多歲的老人總算有了希望。
“胖子,我韓國鈞……。”李北旭,是他在接秦勝利二人來時路上想好的求助者。現任重點小學校長的李北旭,學校中一定會有做醫生的學生家長,讓他幫忙託人,應該沒問題。
簡單的寒暄後,韓國鈞說出自己的求助。李北旭遲疑幾分鐘,然後告訴韓國鈞,他正在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希望韓國鈞盡快帶二位老人過去。
來不及回家,韓國鈞背起王小蘭,帶著秦勝利走出旅店,乘計程車來到醫院。
醫院門診大廳裡,看到韓國鈞三人的到來,面色泛黃,已等得煩躁的李北旭,硬擠著笑容迎了上來。
“這就是咱爸、咱媽吧。我叫李北旭,是國鈞的大學同學,喊我胖子就好。”李北旭面帶僵硬的笑容,禮貌地介紹著自己。
秦勝利簡單與李北旭打個招呼,去照顧躺在座椅上的王小蘭。
李北旭將韓國鈞拉到一旁,小聲地說:“國鈞,你老婆跑了,你還託人幫老婆的父母看病。這事你得想明白啊,這不僅僅是託人情的事情,之後還會有一大筆的治療費用、醫藥費用跟著呢。再就是這治療時間可長可短,以目前你家裡的狀況,你耗得起嗎?另外,他們有醫保嗎?”
“胖子,你這胖腦袋想什麼呢?既然求你幫忙,你幫忙就是了。你要是能幫我找大夫,咱們現在去看病。不能幫我找大夫,我自己去掛號。我知道你的好心,可這倆老人,從法律上講,我現在還叫著爸媽呢,我不管他們,誰管他們?別人愛想什麼讓他們想去,這倆老人的事情我管定了。”
看著韓國鈞瞪著眼睛,表情認真。李北旭伸出了他那胖胖的大拇指:“國鈞,上大學的時候,我只佩服你的學習。現在,我真正敬佩你的為人,沒想到你這文弱的家夥還有一副硬骨頭。我已經找好一位名醫,咱們現在就去。”
“胖子,我還沒問你今天在醫院做什麼呢,看你的臉色不好,病了嗎?”
“我這胖身子微恙而以,不勞多操心。”
“什麼病?不好說出來?”
“倒黴阿,在外面中招了,還好不是嚴重的那種。媽的,在外面就他媽的一次,讓我碰上了。我們通電話的時候,我還在想,是否告訴你,可能想的時間稍長,我知道你會理解的。”看看左右無人,李北旭小聲兒略帶憤怒地告訴韓國鈞。
“啊?那得割掉了啊。”這次,韓國鈞的認真是裝出來的,看著李北旭那胖胖而愁苦的臉,他默默地將笑意忍住,深埋在肚子裡。
“去你的,我這可是寶貝,哪能像你說得那樣。我將隱私告訴你,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吧,這是對你的信任。”不等韓國鈞多說什麼,已經頭前帶路直奔消化內科診室。
大夫認真檢查後,開出了多份需要大型儀器的檢查和化驗。韓國鈞搶著交完三千多元錢的檢測費後,租了一輛輪椅,推著王小蘭分別在各個科室排隊檢查。在等待檢查期間,秦勝利二人在動員下,同意回到韓國鈞家等待檢查結果。
到家後,韓萱一如既往地圍著二位老人轉來轉去,口中姥姥、姥爺的叫個不停,使得二人愁眉稍展。反而韓國鈞的二哥韓國勝,無聲地躲在一個角落,默默地看著大家。
韓國勝的心理,韓國鈞最清楚。像他這樣妻子偷跑的人,在他們老家,會斷絕與岳父家的往來。如今將二人領回家,還要帶著他們花錢看病,韓國勝自然心裡不舒服。他偷偷地對韓國勝說:“二哥,這兩位老人只有一個女兒,他們將她嫁給了我。雖然蓮香有錯誤,但老人是無辜的。他們這麼大歲數,女兒身在何處都不知道,還能指望誰呢?他們如果有一絲辦法,能放下一切顏面來找我嗎?我應該盡這份孝心。再說了,沒有蓮香嫁給我,哪有可愛的韓萱、哪有現在這個家呢?你有想法是正常的,可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所處的也不是農村那個環境,遇事需要大度,往開了想。”
“嗯,我聽你的。”韓國勝低著頭,不情願的答應著。
當晚,韓國鈞與二哥,將家裡的大床讓給了二位老人,他倆擠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兄弟,我們這麼擠著,我想起了小時候。”韓國勝說得很慢,還盡量壓低了聲音;“有一次你做惡夢,硬鑽進我的被窩。”話音未落,忙了一天的韓國鈞,已經響起鼾聲。
“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媽,看看師傅。我在你這裡,什麼也幫不上忙,是個無用的廢人。”知道韓國鈞聽不到,韓國勝還是喃喃自語地說了出來,淚痕同時滑落他的兩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