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汽車賣了,以後出行怎麼辦?”驚訝中的俞蔓覃,聲調提高了八度。
“這麼多年,我只攢了一部車。其餘賺的錢,基本都在工作中花掉或者捐贈給更加需要的人。蔓覃,你對我的意義重大,我希望在我們認識後你的第一個生日,過得有意義,將來任何時候,我們都會記憶猶新。車子賣掉,將來有機會再買。與你在一起,如果沒有美好的事情發生,將是一生的遺憾。將來時光不再,這種遺憾是無法彌補的。所以,我認為無論為你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都是應該與義無反顧的。”言談中,沈師言的一隻手輕輕落在俞蔓覃的胳膊上,既是安撫,又是真情流露。
話音未落,俞蔓覃的雙眸升起白霧,白霧凝結為水,溢滿眼角。
“我的話太多,惹你不高興,真的對不起。”沈師言的神情慌亂而無助。
“沒,只是沒想到你背後為我割捨這麼多,我這是高興的。俞蔓覃順勢擦擦眼角。
“以後你看到帶這種胸章的,都是具有奉獻精神,也是可敬的人。”沈師言再次強調了胸章的意義。
“好的,我一定會記住,我不會帶著這個胸章給你到外面丟人的。”
“我不僅僅是放心,而且十分有把握你不會那麼做。”沈師言舉起杯,與俞蔓覃對飲一口。
俞蔓覃想了想,慎重地說:“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我就直說了。你有沒有想過重新選擇職業,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像你這樣長年在外奔波,沒有固定的工作地點,雖然行為讓人敬佩,但終究不是個辦法。你這樣工作下去,我們的關系怎麼辦?你將我置於何地呢?”
“蔓覃,這事我想過不止一次。”沈師言低下頭,用手撓了撓,他避開俞蔓覃的眼神說道:“大學畢業後,我四海為家,曾經以浪子自詡,為幫助弱小為己任,我一直努力去那樣做,而且樂此不疲。四十歲左右,特別是遇到你後,我的人生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之前的價值觀甚至發生了坍塌。我不想再去做浪子,我想在本地踏踏實實的工作,然後向你求婚,與你安安穩穩地生活。不過‘理想很美麗,現實很骨感’。現在的婚姻,需要男方有房,有車,有存款。我從年青到現在,一直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沒想到的是,我努力的結果,與現實中的自我需要有些脫鈎,結婚前需要的這些東西我都沒有。於是我無奈,我彷徨,我恐懼。後來我就想啊,我現在擁有什麼呢?今天我終於想明白了,我現在有的,只是一顆炙熱而真摯的赤子之心,這顆心,現在也是一個老赤子的了。”沈師言彷彿在寂寞中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嘲諷自身歷史。
“你說這些我不在乎。”
“有在乎的人,你的父母,你的親朋,你的同事。他們表面上不說,背後可能會說你所嫁非人,人言可畏啊。”
“財産要那麼多幹嘛?我們都沒有孩子,等我們百年之後,財産留給誰呢?財産夠自己、父母的吃、喝、養老就夠了,人不能一輩子都當金錢的奴隸。年輕的時候努力賺錢是應該的,年紀大了,應該什麼事情都看開,這樣才不負此生。你一個大男人,還走南闖北呢,這事情怎麼想不開?”藉著酒勁兒,俞蔓覃說出了這些話。話語出口,她對自己的語言能力很滿意,她感到剛剛說出的話豪壯、有力,頗具女豪俠之態。
“難得你想得開,但我不能那麼做。”沈師言依舊很固執。
“我們不說那麼多,我只是問你兩件事。一、什麼時候從你單位辭職,在本地找工作。二、你打不打算娶我。”酒壯英雄膽,俞蔓覃在酒的幫助下,第一次向沈師言展現了北方女人的咄咄逼人之態。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我現在有個事情沒做完,做完了,我會盡快辭職。第二個問題更簡單,只要你不嫌棄,我的新工作穩定下來,我們立馬就結婚。”沈師言回答得幹淨利落。“
俞蔓覃露出憨憨而滿意地笑容,她舌頭有些發硬地問道:“你現在什麼事情沒做完?還需要多久?用幫忙嗎?”
“是那個胸章的事情。前年我四十歲的時候,曾考慮過離開志願者組織,但這是我為之奮鬥了‘半輩子’的事業,我捨不得立刻離開。曾暗中發誓,要邀請一千名愛心人士加入,這樣既幫助了需要幫助的人,也讓更多的人加入到愛心同盟裡。”
“一千人啊,好像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現在你邀請多少人加入了?”
“加上今天的你,已經八百二十六人。”
“那還差、還差一百七十四人。”理科出身的俞蔓覃,酒後心算能力明顯下降。
“是啊,我盡快邀請這些人加入,然後辭職,我們好好過安穩的日子。不過這事情也不會太快,畢竟需要經濟的付出,好多人會卻步的,這與職業、素養有直接的關系。不過好多素質高的人,不知道我們組織在國內有機構。”
“我幫你推銷你們的機構,幫你邀請人加入。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是有愛心的人。與金錢相比,他們的愛心更重要。”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他們不放棄在心愛的人面前的任何表現機會。俞蔓覃也是這樣。
“大學老師的素質,都是很高的。他們也是國家的希望。可他們會如你所說加入嗎?別因為我的事情讓你為難。”
“哈哈,大學教師素質必須高。他們會加入的,你等我兩分鐘。”聽到沈師言誇獎大學教師,俞蔓覃得意而滿足。她也因為沈師言的後兩句話心裡不舒服,認為沈師言看輕她。她起身後,踉踉蹌蹌走入臥室。
“給你這個,這裡面有十萬。我先替我們學校的教師申請二十五個胸章。”俞蔓覃將一張銀行卡遞給沈師言。
“這不行,不能這麼辦。”
“有什麼不行的?這件事看著是幫你,其實是在幫我自己。就這麼辦了。”拿起酒杯的俞蔓覃,特意挺了挺胸,好似表現出自己的偉大人格。
“這……”沈師言還待推託。
“這什麼這的,密碼是我手機的前三位與後三位。我們幹了這杯休息吧,我好像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