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間查房過了,她又溜進加護病房區,這時醫生護士比白天裡少了許多,病房裡很安靜。
她跟校友編了個理由,熟人好辦事,很容易就混進了章萍的病房,病房裡有兩個床位,但只有她一個病人。
那女人閉著眼躺在病床上,插著輸液管,臉上還沒恢複血色,連嘴唇都黯淡無光。
羅溪輕聲叫她,半晌不見反應。聽說她晚上醒過一次,這會兒又睡著了?單獨相處的機會難得,她不免有些心焦。
就在這時,章萍的薄眼皮顫了一下,能看到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動,醒了?
羅溪不免有點兒激動。
沒過片刻,虛弱的女人睜開了眼睛,那眼底毫無生氣。她與齊高峰沒有孩子,這也是她能下決心赴死的原因。
她的眼珠緩慢的移向羅溪,閃過些微的驚訝。
“有哪裡不舒服嗎?”羅溪問,她雖然想立刻詢問她齊高峰的事,但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以病人為先,怕她有什麼不適,她已經不知不覺融入了醫生這個職業。
“羅……醫生。”章萍沒回答,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
“沒事了,別擔心,如果你想出去,我會想辦法幫你離開這裡。”羅溪用只有她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
“為……什麼…”章萍顯得然很詫異,雖然她向她求助過,但沒抱什麼希望。
“我知道你沒瘋。”羅溪頓了頓,又輕聲問,“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章萍聽了,突然用盡力氣說道。
羅溪看了眼外面,用手勢示意她不要激動。
“你為什麼要幫我?”章萍繼續剛才的問題,眼中帶著疑惑和警覺。
也許她把她當成那些人一夥的。
“我是受人之託,齊科長不過是替人頂罪,我一定會幫他洗刷罪名。”
齊高峰也是背負著畏罪自殺的名頭,羅溪知道跟她提這件事很危險,但事態嚴重,她不得不這麼做,她必須比那些人更快找到那個東西。
章萍眼中的驚訝瞬間放大了,“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
“齊科長以前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送你一支紫玫瑰,代表珍惜。他怎麼會捨得拋下你呢。”羅溪繼續說。
齊高峰是個很愛妻子的男人,他把章萍的照片藏在皮夾子裡,羅溪無意中看到過一次,所以開始時才會對她覺得眼熟。
送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小情趣,這件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她記得齊高峰說過有個部下發現以後誇他是個浪漫的男人。
“你……”章萍一瞬間有些恍惚。
雖然疑慮重重,但羅溪眼中的堅定卻又讓她莫名的感到可靠,她覺得自己可以信任她,就像那時忍不住向她求助一樣。
此時,透過玻璃窗,羅溪一眼看到外面來了個精神科的主治醫生,大概是來看看章萍的情況。
“精神科的人來了,我得走了……”
“等等~”章萍努力抬起脖子想阻止她。
羅溪微微一怔,只聽章萍說:“他跟我說過一句話……”——
精神科的主治醫生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恰好羅溪從門裡往外走,“喲,羅醫生?你怎麼在這兒?”
“我們主任聽說會診的病人出事了,這不派我來看看。”這個理由羅溪早就想好了,她還故意壓低嗓音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科主任小心的很。”
那個主治醫生呵呵一笑,沒再說什麼。
羅溪跟校友打了招呼就快步離開了加護病房,心裡跟主任直抱歉,讓她背了個黑鍋。
一走出醫院,她就立刻跟淩冽打電話,要他一起再去一次章萍的家。
這次,她應該不會再空手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