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到他討厭女生靠近,她竟有點兒開心,開始還怕會冒出個什麼初戀情人,這下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很快柳蝶這個名字就出現了,羅溪這時已經不知不覺坐到了桌子前面,開啟臺燈,像學生做功課似的,趴在桌面上認真讀著。
‘那個女人真夠賴皮’,他是這麼描述的,無論他怎麼對她不理不睬,或是冷言冷語,她總是一副微笑的模樣,讓他覺得虛偽,對她的敵意更濃,原本他就討厭女人。
‘她想代替媽媽的位置,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在他心裡,沒有女人能夠代替母親,恐怕柳蝶的出現反而助推了他對生母的懷念和依賴。
他這樣對柳蝶,父親很不高興,時常批評他,因為他是男孩子又是老大,必須做表率,父親還怕曉馳和其他人受他的影響,也對柳蝶不利。
漸漸地,家裡面母親的照片都不見了,他知道是父親收起來了,所以他偷偷把照片藏在自己房間裡。
羅溪這才明白為什麼他要把相簿鎖起來。
日記裡寫到遲景嵐的部分也讓她很感興趣。
‘那個小東西’他最初用這個稱呼形容遲景嵐,好像曉馳,但比曉馳更加膽小,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那個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疼,還想做他的母親。
當時的淩冽不理解柳蝶的處境,畢竟遲景嵐不是遲家的孩子,她即便有心偏袒也不會做在表面上,所以他一定看不到,他那時也是個孩子,自然是想不到這一層的。
而且遲景嵐也說過,她很少向母親告狀,受了欺負多數都是自己忍著,怕柳蝶也跟著受欺負。
所以,遲宗瑞那幫小子再次欺負遲景嵐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替她出頭了。
還有一個原因是曉馳沒有排斥她,她也喜歡跟曉馳一起玩,這樣曉馳就不那麼孤獨了。
兩個人能安靜的玩上一整天,甚至讓他有種錯覺,他們倆像是雙胞胎一樣,正好遲景嵐和曉馳年紀相仿。
淩冽雖然不喜歡柳蝶,卻對遲景嵐不錯,這感情看來是起始於對她的同情。
雖說是日記,但不是每天都寫,只是一些零星的記錄,而且看得出大都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寫的,更像一種宣洩。
羅溪是靠著對他的瞭解,把事情串起來才明白個大概。
到了最後幾篇日記,每篇只有幾行字,只言片語,而且時間跨度很大。
前幾篇的意思是,初三新學期開始,班上轉來一個女生,總是找他說話借東西,他感覺很討厭。
然後跳躍到了學期末的最後一篇記錄:‘她朝我撲上來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冒出了媽被殺時的情景……渾身難受,好想吐……’
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日記本的後面還有很多空白的紙張,日記結束的時間,正是他離家出國之前。
她又在抽屜裡翻了一圈,沒發現其他的日記本,就算有,恐怕也是在出國之後,應該不會在這個房間裡了。
她又翻回來看了一遍最後幾篇日記,尤其是最後一行字,忍不住浮想聯翩。
那個女生明顯是對他有意思,才總是找藉口跟他說話。
他以往的同學都知道他脾氣怪,所以不敢接近他,這個新來的女生顯然是不知前情。
關鍵是這個女生最後朝他撲過來,這兩人究竟在幹嘛?
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行為本來就不好預測。
但他說自己想到了那件可怕的事,還難受想吐,說明後面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這會不會是他離開的導火索,亦或是他對女人過敏的開始?
羅溪盯著日記本發呆,腦子裡千回百轉,就好像看了一部爛尾的電視劇,抓心撓肝的想要知道結局,對最後這個女生也是耿耿於懷,不知道她把淩冽怎麼樣了。
好容易忍住打電話給淩冽的沖動,把一切恢複了原樣,躺回到大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日記雖然不多,但通篇充斥著強烈的孤獨感,發生那件事以後,父親很忙不能陪伴他,繼母又很快進門,使他和父親産生了隔閡更加疏離。
在學校也被看成怪人,那時他還是個孩子,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只能用漠視一切來掩飾被孤立的無助。
想想都令人心疼,羅溪不禁擁緊了被子,也許淩冽每晚也像她這樣,孤獨的躺在這裡,抱著那隻大虎鯨思念母親,熬過一個個痛苦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