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撥開了她的手,重新支撐起身體,問道:“如今狕獸攻到了何處?”
驪瑤便道,此處乃是陳城,得到驪瑤和徐福的訊息後,陳勝吳廣已經在城內商議起對策。先前狕獸早已將周文的義軍完全打散,此時他們已經敗退至曹陽一帶,可狕獸仍在其後緊追不捨。而且,更讓人恐慌的是,如今狕獸不僅攻擊義軍,更是連附近百姓均屠戮一空。整個狕獸軍團,就好似一股瘟疫,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不僅老幼婦孺,連雞犬等禽畜也不留活口。
扶蘇聽得越久,眉頭攢得越緊,待聽得老幼婦孺也慘遭毒手,他的牙齒早已咬得咯咯亂響。隨後,扶蘇便已迫不及待地,向二人說起破解狕獸騎兵之法:“狕獸雖猛,但卻無甚頭腦,若是有人操控,則可進可退,可攻可守。但若是破了操控之術,則狕獸軍團則會自亂陣腳,我們便有機會各個擊破。”
徐福摸著鬍子,點頭道:“若是說這兇猛狕獸,是否服食了丹藥,一時間我無法肯定,但我覺得公子所說,卻有積分道理。不過說道這解藥,公子倒是分毫沒有猜錯。家中祖上的藥方,確實亦曾提到,此藥不可多用,若是服用過多,定會中毒,有喪命之危。如若不小心服食過量,則需要一種解藥解毒。我雖知曉解藥的藥方,但其中所需的,卻盡是些極為珍稀的藥材。”
說著,徐福便取來紙筆,將藥方寫了下來。扶蘇拿起一看,果真是極為珍惜的藥材,其中一味關鍵藥材,稱為“蓇蓉”,他更是聞所未聞。
一時間,似乎已經抓住的希望,又再次落空。扶蘇問徐福,何處能尋得這些藥材。徐福搖頭道:“其實,其餘藥材均尚能採到。只是這一味主藥,其生長之地,路途太過遙遠,又多有瘴氣、毒蟲猛獸遍地,怕是趕不及採得並製成解藥,義軍早已被狕獸屠得淨光了!”
扶蘇聽聞此言,便覺仍有希望,問道:“還望先生告知,究竟是何地?”
徐福見扶蘇堅持,嘆道:“也罷,此地位於百越以西,相較於百越,更加蠻荒,若是公子執意要去一試,徐福願意跟隨,以報救命之恩!”
扶蘇聽聞此言,便已知徐福並非危言聳聽,此行怕是九死一生。可如今狕獸竟重回世上,並在中原大地大肆屠戮,天知道趙高究竟還打算幹出什麼讓人膽寒的事情來。
扶蘇便急忙領著驪瑤與徐福二人,急忙趕去城守府面見陳勝吳廣。
聽聞扶蘇所言,陳勝問道:“按照公子所言,便是讓吾兄弟二人,繼續抵抗趙高大軍,直至公子歸來。只是不知公子這一去,需得多長時間?成算又有幾成?”
扶蘇道:“此去路途遙遠,路上又多有猛獸毒蟲,怕是沒有一年半載,難以回還。至於成算,若是能採得草藥,製成解藥,破狕獸騎兵定能指日可待。還望陳大哥鼎力相助。”
陳勝看了看吳廣——此時各地義軍聽聞周文大敗,手下將士無一不在竊竊私語。為穩定軍心,各地已各自稱王,不再舉扶蘇名號。而陳勝,也已在陳城稱了王,號張楚。此刻他擔心的是,若是下令死守,怕是難以為繼,況且需得義軍堅守一年半載,扶蘇是否歸來,此時尚為變數,若是扶蘇不再歸來,自己豈非將眼下的全部戰果,都打了水漂?
吳廣也知,此時應以退為進,儲存實力。若是繼續硬拼,怕是起義的燎原之火,也會很快被盡數撲滅。可如今扶蘇有求,義軍中又多有擁戴扶蘇者,若是直接拒絕,怕是不妥,但又一時間想不出對策,只得不住地搖頭,卻不言語。
陳勝見吳廣也覺不妥,不如直接挑明話題,於是便對扶蘇道:“公子,如今我軍剛受到重創,元氣未複,而狕獸又太過兇悍,只怕我軍有心相助公子,實力卻難以為繼……”
扶蘇一聽,便知陳勝已無意繼續正面交鋒,心中焦急,繼續說服道:“扶蘇也深知陳大哥顧慮,可如今生死存亡之際,若是一味退守,怕是很快便將退無可退。扶蘇同徐先生自當快馬加鞭,必定不負二位所望,帶著藥草歸來!”
陳勝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坐在席上喝著悶酒。
扶蘇性格耿直,雖仍希望陳勝能夠答應他的要求,至少佈防數月,也聊勝於無。可他卻也明白,在此士氣低落之時,缺乏統帥的義軍,早已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左右一思量,此時怕是除了會稽的項梁,與沛縣的劉邦之外,便再也沒有能夠繼續響應扶蘇號召之人了。
於是扶蘇便也不再多說,拉起還欲爭辯的驪瑤,便向城守府外走去。驪瑤急道:“公子,你為何不再力爭?若是陳勝他們放棄了抵抗,那麼義軍的第一道防線,便會不攻自破了!”
扶蘇道:“我看陳勝吳廣二人,是被那狕獸騎兵殺得怕了,此時再多勸也是無益。如今各地紛紛各自稱王,大有劃地自保之意,而我見義軍多為楚人,不知你是否另有方法,能讓他們重新振作士氣,不要再各自為戰?”
驪瑤思慮片刻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道:“當年楚國亡國,可聽聞懷王之孫熊心,一直隱匿民間,有傳聞說他去山中做了牧羊人。若是能尋得他加入,定能讓楚人協力助我。”
扶蘇聽聞此法,覺得可行。他計劃在找到熊心後,便帶熊心投奔項梁。項梁乃是楚國名將之後,若是以熊心為名出兵,則他定不會說半個不字。如此,便可讓楚人重新凝聚一處,同仇敵愾,似陳勝吳廣這般,也只得聽從號令,不會再臨陣變卦。
驪瑤聽扶蘇如此一說,便立刻自告奮勇道:“那公子同徐先生速速前去尋找草藥,熊心之事,便交予我來辦罷!”
扶蘇有些擔心,驪瑤一個女子,如何能周旋得當。驪瑤卻莞爾一笑:“我乃是昌平君獨女,楚國後裔,亦當對我禮讓三分,公子放心去便是,事成我自當修書,飛鴿傳於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