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言!你莫不是還想篡改遺詔不成?”李斯怒不可遏:“不用說了,無論如何,我都會力挺扶蘇公子繼位!”
趙高又將李斯向一旁拉了拉:“大人莫急!下官這可是為了大人!”
“此話怎講?”
“大人想,公子扶蘇被貶,所為何事?”
“因公子擅攜兵器闖入陛下寢宮,直言上諫!”李斯不知趙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大人不要裝傻了!公子又是為何要擅闖寢宮?你我都非常清楚!陛下焚書坑儒之時,還梟首了一名女子。此女乃扶蘇心愛之人,名曰驪瑤,大人可還記得?”趙高逼問道。見李斯臉色大變,他嘿嘿一笑,繼續道:“焚書坑儒之事,若下官沒有記錯,是因你李大人上書的罷?”
李斯一聽便已知曉,憤怒地盯著趙高:“我上書,是因為滿城謠言,為了陛下,為了除盡流言蜚語,為了維護大秦江山基業!”
“可惜,事與願違,大人便不要辯解了!”趙高突然升高了語調:“懷疑驪瑤而上書的是大人,是也不是?當初去昌平君府上拿人的,殺盡驪瑤全家的,也是大人罷?”
“那……昌平君……那是奉陛下之意……不得不為……”李斯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趙高話題一轉:“陛下遺詔,是要公子扶蘇繼位,那與扶蘇行走最近之人,便是大將軍蒙恬,是也不是?”
李斯只能點頭。
“用兵治國之道,大人自覺比之蒙恬如何?”
李斯又搖搖頭。
“那下官請問大人,在這些舊賬尚未清算之時,大人身為丞相,知陛下薨,卻隱瞞不報日餘。扶蘇繼位後,大人如何能保自己不受問罪貶黜?!如此大罪,諸滅九族都不為過!”
“這……我……”李斯早已冷汗涔涔,被趙高這樣一分析,他已完全不知所措了。
“大人,不如同下官一起,扶胡亥公子繼位……”趙高邊道,邊斜著眼睛觀察李斯的表情。
李斯緊閉雙眼,面目痛苦地遲疑了許久,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
【扶蘇上郡】秦王政卅七年九月廿六日中
“……今欽賜佩劍‘天問’於二人,自裁以謝重罪!”
詔書尚未唸完,公子扶蘇便早已熱淚滿面。蒙恬一把拉住他,低聲耳語道:“陛下在外出巡已近一年,即便突發惡疾駕崩,如何竟會於發喪之時特地送劍至此,而並非宣公子回宮?且直到今日,尚未見陛下冊立儲君的詔書,今僅一使者前來即拔劍自裁,安知非詐?!駕崩一事,公子不可輕信……”
“將軍,莫要多說了……”公子扶蘇含淚道:“昔日父王命我監軍,便已是對我心灰意冷,再無心冊立我為儲……”公子搖頭含淚道,卻向蒙恬暗暗使出眼色。
蒙恬心領神會,毫不遲疑,身形一閃,使者手中的‘天問’劍便立時出鞘。登時使者便已身首異處,滾熱的鮮血噴至城垛之上數尺有餘,浸化了腳下的積雪。寫有詔書的竹簡,也被劍氣打散,四散墜落。
隨著城下一陣騷亂,剎那間無數羽箭,便從城垛下向二人所在之處遮天蔽日地飛來。緊接著到來的是震耳的喊殺聲和禁軍沖鋒的聲音。
扶蘇與蒙恬忙向城垛下躲避,再回頭一看,方才兩人站立的地方四周方圓數丈,早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箭。面對城下數百人的突然發難,蒙恬手下即使有再多的兵卒,一時之間也難以召集,形成有效的攻擊,更何況大部分兵丁都被派出尋糧狩獵去了!很快二人與城垛上所剩無幾的親兵,便被重重包圍了。
“公子,城內現在無兵可守!你快些騎馬先行離開,老臣隨後便到!”蒙恬一劍捅翻了身旁的一名敵兵。在一陣激烈的砍殺突圍之後,他已護著扶蘇沖下了城垛,進了馬廄。
馬廄中只剩一匹花斑母馬,扶蘇翻身上馬,向蒙恬伸出一隻手道:“老將軍與我同乘一匹便是!”
蒙恬搖了搖頭:“此匹小母馬,受不住我們兩人的重量!公子你快些走,老臣替你擋開追兵!”說完他將手中的“天問”寶劍扔給了扶蘇,又伸手在馬臀上猛地一拍。母馬吃疼,撩起四蹄便沖了出去。
蒙恬抄起一柄長戟,大喝一聲,轉身向後面百餘追兵中奮力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