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鶴卻是搖了搖頭,將她拉起,問道:“腳上可好一些了?”
他雖是問,卻也知道這傷口過深,一時半會兒哪裡好得了。
孟雲楚卻是眯著眼睛,道:“已經好許多啦——走路是沒問題的,我回去再去找太醫看看好了。”
“你知道就好,”夏楚鶴點了點頭,仰頭看了一眼天色,便皺起了眉頭。他們聊天聊得開心,自然沒注意時間,看著天色,怕是宴會都結束許久了。
“天色不早了,你再不回去,怕是要被責罵的。”
有關這秀女的管理制度之嚴厲,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左右不過是立威罷了,只是這些事情他插不進手,只好委屈孟雲楚。
孟雲楚這才發覺天色已晚,匆匆忙忙站起身,拎著裙角便往儲秀宮方向跑,跑了幾步才似乎回過神來,轉頭朝夏楚鶴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高聲喊道:“謝謝你了——閑王殿下!”
這聲閑王殿下與一開始相比,卻不想是尊稱,反而更像是調侃了。
夏楚鶴無奈,好笑地擺了擺手,喝道:“就你機靈!去吧去吧。”
“嘻嘻……”孟雲楚笑著跑遠,原先的鬱悶似乎都一掃而盡了,唯有腳下的疼痛還在顯示她來時的不愉快。
夏楚鶴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搖了搖頭,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還是個孩子啊。
深宮大院竟然闖入了這麼個小機靈鬼,也不知是好是壞。
夜深。
陰雨綿綿,天上不見半點星子,月華被雲霧遮掩,暗得不見半縷光。
燈火熄了,只殿門一對燈籠搖曳,昏暗而閃爍明滅,給不得人一點安全感。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踏於水潭邊上,濺起的水滴在精緻的黑靴上留下一點暗痕。
來人嘴唇緊抿,不見半點血色,臉龐蒼白,下巴瘦削。手指骨節分明,撐起一把油紙傘,在黑夜裡顯得格外不起眼。
他身上所穿卻是明黃色的綢緞製成的袍子,不比朝服的威嚴正肅,卻也是氣勢天成。
儲秀宮的宮門早早被人從裡頭開啟,渾身黑衣的暗衛靜立等候,低垂著頭顱,只當做自己是個木偶人,不聽不言,唯人來時行了禮,便隱入暗處。
夏羽瀟快走幾步,那腳步聲中幾乎可以聽出幾分急躁。
拐過幾個彎角,木門便近在眼前,他伸手欲敲,卻猶豫著收回,躊躇一會兒,深嘆一口氣,眼底深沉,閃過暗色墨光。
那小丫頭,怕是不知道心裡怎麼怨他呢吧。
“篤篤——”
他糾結許久還是敲響了木門,卻只把那藥留在臺階上,轉身一躍而起。
孟雲楚開了門卻沒見著人影,皺著眉頭打了個哈欠,伸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面上還迷迷糊糊的未睡醒的樣子,嘟囔道:“誰哇……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