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妝的樂聲第二次響起時,徐氏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喬玉言沒辦法,只能站起來去安慰她。
其實她也知道,徐氏此時不光是一般母親對於女兒即將出閣的不捨,實際上更多的是心裡懷了對喬玉言的虧欠和自責。
可縱然知道這個症結,喬玉言也沒辦法將她完全勸住,只能拿孩子說事兒。
所以等到第三次催妝樂響起的時候,喬玉言直接讓環翠叫了兩個小丫鬟過來,將徐氏扶去裡面休息。
她不比其他人,如今這個樣子,若是當真情緒波動過大,怕是對身體有影響,喬玉言不想冒這個險。
喜婆就在這個時候過來了,讓快準備出去了。
蓋頭落下,喬玉言由七夕扶著走到門口,喬謂升和已經重新梳過妝的徐氏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按照規矩,喬玉言給兩個人行過大禮,然後父母親長對她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由一位從兄揹著出了門,直接上了溫府的花轎。
這一路上,喬玉言也沒有看到溫停淵,入目都是鋪天蓋地的紅,紅蓋頭將她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
日光照在蓋頭上,她能隱隱看到上頭鳳凰的圖樣,是她這幾天趕工繡出來的。
才坐到轎子裡,就聽到徐氏的哭聲。
喬玉言不由扶額,大約是快要生産的緣故,徐氏進來本就情緒容易波動,希望不要叫她哭壞了身子。
喬謂升同女兒一樣無奈,急匆匆叫了柳嬤嬤和環翠將徐氏送去了芙蓉館,外頭陪客的事情也就只能交給老太太和那邊二房裡的幾個女眷了。
徐氏拉著柳嬤嬤絮絮叨叨地哭,“那麼丁點兒大就被從我身邊抱走,這麼多年,我也沒見過她幾回,如今才來我身邊沒多久,這就去了別人家。
若我一直對她好些,我也不至於這麼難過,可是我從前分明看著那兩個人害她擠兌她,還要幫著別人,我……”
柳嬤嬤這些天聽這些話其實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但是徐氏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心裡也只有心疼的。
到這會兒也只能好言相勸,“好了太太,大姑娘都知曉你心裡的意思,她不是也說了嗎?她從未計較過,你們是親母女,與旁人的情分都不相同,你如今只要好好注意自己個兒的身體,對大姑娘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說著讓環翠將屋子裡其他人都叫出去,不要打擾了徐氏的休息。
然後又吩咐,給徐氏端些好克化的吃食過來,讓她吃完了好好睡一覺,睡醒了,這個勁兒也就緩過去了。
芙蓉館今日上上下下都換了喜慶的衣服,外頭熱熱鬧鬧的,還時不時地有賞錢,這會兒整個院子裡也沒有什麼人。
環翠脆生生答應了一句,然後就讓院子裡的小丫鬟盡可以出去玩,只留了一個今日當值的去給徐氏拿吃的。
大廚房裡來來往往,每一個灶都是開啟的,不過徐氏的東西是另外單開的,小丫鬟一說,廚房裡的人立刻就知道,從一個櫃子裡端出了一隻精緻的小碗。
“這是才盛出來的,就預備著太太要用,勞煩這個姐姐跑一趟。”
小丫鬟說了兩句客氣的話,然後拿著託盤出去了。
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來,才從自己的袖袋裡摸出了一個小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