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太太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溫度,只一句令下,喬玉寧頭上的蓋頭立刻就被一個婆子掀掉了。
她呆愣愣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婦人,一臉茫然。
“我說喬姨娘,你懂不懂規矩啊?見到我們太太,竟然不知道行禮?莫非你來之前,喬家都沒有給你請個教養嬤嬤嗎?”
喬玉寧被溫大太太旁邊的婆子幾句話,給兇回了神。
縱然心裡再不樂意,可是對面坐著的,是溫良的母親,說起來,也可以說是她的婆婆。
她自然沒有道理坐著不動。
“請太太安。”
喬玉寧才行了一個禮,溫大太太就擺了擺手,臉上不耐煩道:“行了,不樂意行禮就不樂意吧!歪歪扭扭的,一點兒儀態都沒有。”
喬玉寧被這話說得臉上一熱,心裡便有了些氣,只不敢發作。
這個老太婆,竟然頭一天就當著這麼多丫鬟婆子折辱她,分明是沒有將惠妃娘娘放在眼裡。
“今日你入我溫家門,從此以後便是我溫家人,行事要遵守我溫家的規矩,你可聽從?”
“是!我……”
“住嘴!”方才那個婆子又開了口,“在太太跟前還說什麼你啊我啊的!喬姨娘是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身份麼?跟太太說話,你應該自稱一聲‘妾’!”
喬玉寧竟然又一次被一個婆子訓斥,立刻氣得站了起來,吊著兩隻眼睛看向那個婆子,“嬤嬤是懂規矩的,但是我好歹也是四公子的貴妾,那麼,嬤嬤在我跟前,是不是也不該你啊我的混叫。”
那婆子似乎沒有料到喬玉寧竟然會當著溫大太太的面兒這樣吵嚷出來,一時間語塞。
溫大太太卻冷笑道:“喬姨娘這是頭一日就要拿我身邊的人立威啊!”
喬玉寧這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溫大太太是當真不喜歡自己,連掩飾也不願意掩飾。ap.
便也將方才恭敬的心思放淡了兩分,“太太莫要誤會,溫家的規矩大,妾頭一日來確實有許多不懂,方才這位嬤嬤說的,我覺得十分在理,可誰知她立刻就自相矛盾起來,叫我著實不能理解,到底如何才對。”
溫大太太懶洋洋地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茶,“那我還不得不跟你解釋一句,這位嬤嬤是我的乳母,別說在你跟前了,就是在良哥兒面前,她也是如此說話的,你可知道了?”
喬玉寧頓時啞口無言,她怎麼會知道那個婆子竟然是溫大太太的乳母。
當家太太的乳母,自然能在她一個妾室跟前這般說話了。
喬玉寧沒有敢再說什麼,溫大太太便讓人端過來一疊書,“這些呢,是我溫家對婦人的要求,你初來乍到,這麼一看,教養方面似乎並不合我溫家的規矩,那麼你就將這些抄一遍吧!
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去我那兒交功課。”
說完溫大太太便抬起手,由方才那位乳母扶了,就要出去。
喬玉寧看著那足有手臂高的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成親的頭一日,竟然就這樣來下馬威,真當她是死人不成?
“太太,今日是我與四郎的好日子,多謝太太前來教誨,妾如今已經來了四郎身邊,十分掛心四郎的康健,還請太太轉告,請四郎切勿過量飲酒。”
這話說得也不算委婉,溫大太太聽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她轉過臉來,含笑的目光落在喬玉寧的臉上,“飲酒?不過是請了近親兩桌罷了,能飲多少酒?他不過是回到原來的屋子裡睡去了,這會兒怕是都已經睡著了。”
這話叫喬玉寧大驚失色,“太太說什麼?四郎他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