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公主呆呆地看著溫停淵,自從上一次在宋家見過之後,她已經偷偷看過他無數次了。
在她眼裡,這個人永遠是那般的清風霽月,恍若高山瑩雪,又似月宮謫仙,她從未見過他有過慌張,擔憂,惶恐的神色,面孔永遠如天神般冷靜。
何曾見過他這樣嚴肅冷厲的樣子,還是對著自己。
便是一向要強自重的嘉禾公主,這會兒也心酸難忍,眼眶一紅,差一點兒落淚。
終還是將那點淚意逼回眼角,反而含了一絲冷笑,“你當本宮是傻子嗎?”
喬謂升活了三四十年也見過許多事情,可眼下的事情,還是叫他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會兒被嘉禾的話一說,倒是猛然間回過神。
長女失蹤一整夜的事情,在京城已經完全不是秘密,昨日晚上也出了城,但是並沒有什麼收獲。
今日一早得知訊息是在城西,他是為著孩子的性命,是作為父親才急著去找人。
實則心裡也清楚,便是將女兒找回來,女兒這一生也註定將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抬不起頭。
他甚至還思考過,女兒找回來以後應該送到哪裡去生活比較好。
及至此時,溫停淵和嘉禾公主之間的爭辯,他陡然間反應過來,只要承認了喬玉言和溫停淵之間的婚事,自家女兒失蹤一晚上的事兒,便可以安然無虞地度過。
未婚夫妻未曾完婚便獨自在城外逗留一夜固然不好聽,卻還不至於要了人的性命。
當下他也顧不得合理不合理,說不說得過去,連忙大聲道:“你們這兩個孽障,有什麼事兒不會同家裡說一聲?一個不打一聲招呼就出了城,去什麼寺廟裡修心,你可知道你家裡昨日都找你找瘋了?另一個,你便是去找停淵也該你母親打個招呼,可憐昨兒你祖母母親都以為你叫人給拐走了,在家裡守了一夜!”
喬謂升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跳下馬車走到了溫停淵的面前,雙手負在背後,臉上表情十分嚴肅,“既然讀書,就該明理,何況如今已經有了功名在身,行事還如此乖覺莽撞,日後該如何為國效力?”
竟是拿出了長輩的款兒來訓斥他,溫停淵在他過來開口時,便做出了一副聽受訓誡的樣子,打眼一看,倒真如兒子訓斥老子一般。
“岳父教訓的是,小婿日後必謹記在心,絕不再犯,叫長輩替我們擔心。”
喬玉言呆呆地看著面前事態的轉變,心頭有一千一萬的話,也說不出來。
腦海裡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怎麼會這樣?!
嘉禾卻仍然猶自不信,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往遊離,最後冷笑一聲,“想糊弄本宮,沒有那麼容易,本宮這便去問個清楚。”
說完一躍而上,調轉馬頭,揮鞭而去。
這城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只是老百姓們都知道這些都是了不起的大官老爺們,都不敢高聲議論,只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低聲交談。
另外兩撥要出城的人,哪裡敢說嘉禾公主的是非,不過是小心地在一旁觀察罷了。
沈婧卻是目瞪口呆,眼底還有些恐懼,眼見著嘉禾公主走了,連忙打馬跟上,倒是魏成目光定定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翹起的嘴角漸漸拉平。
其他跟著嘉禾公主出來的人,自然也一鬨而散。
喬謂升目光微閃,再說話的時候,便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既然你們已經回來了,那便趕緊回去,省得家裡人還在擔心。”
說完他嘴唇不動,只用氣聲與溫停淵交談,“公主這一去,方才的謊言怕是不攻自破了。”
溫停淵卻微微一笑,“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