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堂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我算是看透了,這個世界,只有自己的兒子女兒靠得住。那個女人看我賺不來錢,又得了肺病,就把我的東西丟出來,不讓我進門……”
“呵,”小蘭冷笑,“我說怎麼突然就來找我們了呢,原來是被人掃地出門,沒處去了啊。”
“小蘭,你怎麼這麼跟我說話?好歹,我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你不能這麼不孝順。”
“我能!”小蘭咬牙切齒,“父親能拋棄我們,我們就不能拋棄父親嗎?任誰指責我,我也這麼說。不,誰也沒資格指責我,沒資格指責我們。這些年,我們姐弟三人是怎麼過的?誰管過我們?如果不是姐姐,如果不是……”
小蘭哽咽,眼淚如泉水般湧出。
張俊堂用一隻手捂住眼睛,也傷心的哭泣了起來。
三分是真,七分在演。
張小蕙冷冷地想。
他的父親,就是這種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能利用的人,其中,他最愛利用的,就是感情。信手拈來,沒有成本,殺傷力巨大。
眼看陷入僵局,蘇蘭一陣風般跑來解救,“早餐好了,大家先進來吃早餐吧。天大的事,吃飽了再說。”
張俊堂如同聽到了天堂的召喚,立即拎起行李。
這一次,不光是張小蕙,連小蘭都斜開身子,讓他進門。
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啊,讓他進門吃個早餐,並不過分。
張小蕙卻跟妹妹想的不一樣,她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父親這一進門,就沒有出去的可能了。
也罷,就這樣吧,總沒有看親生父親流落街頭的道理。
張小蕙長長嘆了口氣。
蘇蘭買了牛奶,做了素菜餡的包子,非常普通的早餐,張小蕙仍舊胃口缺缺,像是吃藥一樣努力吃著。
張俊堂的吃相非常嚇人,風卷殘雲一樣,牛奶從嘴角流出,淌在了胸前的衣服上。一個包子咬一大口,就下去了一大半,然後被噎住,嗆得直咳嗽。
從小,劉桂花就教育張氏姐弟三人,吃飯的時候如果咳嗽的話,必須迅速低頭或者背轉身,不能對著飯桌咳。
牢記這母親這一家訓的張小蕙和小蘭看到父親大張著嘴,將嘴裡的包子殘渣咳到面前的牛奶杯和盛滿包子的盤子,甚至對面的蘇蘭的臉也沒有幸免的時候,震驚得難以言表。
“爸!”小蘭生氣了,“你看你都咳到蘇姐的臉上了。”
小蘭的原意,是希望父親跟蘇蘭道歉。誰知道,自戀到骨子裡的人,在順利進入這所房子後,連偽裝都不想偽裝了。
“我感冒嚴重了,這咳的,感覺要將肺都要咳出來了。”張俊堂捂著心口,一副“病西施”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小蘭氣得幾乎要跳起來。
張小蕙抓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好,“讓我安安靜靜地吃個早飯,行嗎?”
“我沒有跟你作對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你讓他進來吃飯根本就是個錯誤。你忘記他當初是怎麼對待咱們的了嗎?照我說,給他些錢讓他去外面吃,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我不要錢,”張俊堂又紅了眼圈,“我只想回家。”
“這裡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山水縣城!在那個女人那裡!”小蘭聲嘶力竭地喊,“吃完早飯趕緊走!就算被那女人趕出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那份退休工資足夠你生活了。我求你,不要來打擾我們姐弟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