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幾個縣的風景都差不多,滿目都是黃土,只不過,離山水縣越遠,離西河縣越近,能看到的綠色植物就越少。
西河沒有河,這是山水縣的小孩都知道的事。
周圍要是有西河人,大家都會統一叫他們“幹西河家”,就像叫浙江人為“浙江家”,叫雲南人為“雲南家”一樣。
張小蕙也是聽著“幹西河家”這個詞長大的。
在點心店裡跟車銅鎖聊的時候,她竟然將這個詞給忘的一幹二淨。
現在,車子一路向前,她看著那越來越幹涸的黃土地,心裡有了一絲的懷疑。
張一函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她的情緒。
“怎麼了?”他問。
“西河縣那麼幹旱,他們是怎麼發展溫室産業的啊?”
張一函笑了,“你這是,吃飽了記起碗裡沒放鹽了?被人打倒的時候記起拳怎麼打了?“
張小蕙被他說的臉一紅,“剛剛一心想著要帶大夥兒去參觀學習的,而且,表面看起來,車銅鎖也是個可靠的人。現在,看看那曬的趴在地上的植物,我都有些心虛了。”
她的下巴朝車窗外努了努。
張一函順著那方向看去。
這個動作嚇得張小蕙尖叫,“你好好開車!”
“沒關系的!”
“有關系的,怎麼沒關系?悲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張一函本來還想開開玩笑,看她的臉色都有點白了,心裡一動,“你怎麼回事?不是“張大膽”嗎?尹哥擔心你,你自己不擔心自己。怎麼突然這麼膽小了?”
“我身體不疲累,腦子清醒的時候都是很膽小的。”
“噗——!張一函樂了,“看來尹哥的擔心根本不是多餘的。”
“唉,你可別笑了。現在怎麼辦?萬一過去什麼都看不到,就看到滿目的黃土,那老實人露出個憨厚的笑容說,“我就是逗你玩兒”……“
“那有什麼要緊?就當去西河村旅行了一趟。
“可是,我都答應他們不要這一百二十箱點心的錢了。”說到這裡,張小蕙覺得心在滴血。
嗚嗚嗚,她一百二十箱沉甸甸的、香噴噴的點心啊,就這麼熱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別擔心,如果到時候什麼都看不到,我負責幫你把錢要回來。”
“不好吧?都已經說好了呢!說好又反悔,顯得特別不厚道。”
“是他們先不厚道的!”張一函斬釘截鐵地說,“你做生意不能這麼心軟。當然,對好人應該心軟的,但是,對於騙你的人,就應該學劉備。”
張小蕙莫名其妙,“劉備?關劉備什麼事?當著下屬的面摔阿鬥嗎?”
張一函搖搖頭,“一看你就光知道掙錢,根本不看書。有本書叫《厚黑學》,我建議你好好看一看。”
哦哦,李宗吾的《厚黑學》啊,她知道的,但是一看那名字就有生理性厭惡,上輩子她沒看,這輩子也不會看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車子進了西河縣城,看著那整潔的路面,路旁在風中搖曳的金絲柳,以及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小樓,他們都露出訝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