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雨站了起來,和丁遠承兩相凝望,屋裡的燭火交相輝印,只在地上留下兩個淺淺的影子。
“那是,我喜歡的花?”淺雨說了這一句,不知不覺中,一行清淚滑落。
“是,那是你喜歡的花。”丁遠承輕輕地笑,輕輕地說,像是怕吵醒了那深情的往事。
淺雨從來沒有這樣近,這樣放肆地望著丁遠承,眼淚止不住地撲簌而下,卻想把他的樣子努力地記在心裡。
丁遠承伸出另一隻手,幫淺雨擦了眼淚,感受到那隻手溫暖而輕柔,淺雨突然意識到這個樣子,於尊卑之禮,於男女之別,都實在是不妥,就想往後退一點,卻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攬了過去。
丁遠承放開了握著淺雨的手,卻將她攬入懷中。
這個擁抱,來的太遲,等的太久。
一直以來的小心翼翼,讓這個擁抱變得奢侈至極,心中明明多麼地渴望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卻怕這一刻是一場幻象,稍稍用力就會揉得粉碎。
這樣的高度,讓淺雨的下巴正好貼著丁遠承的肩,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那聲音和自己的心跳聲完美地一致,“撲通”、“撲通”,分不出彼此。
淺雨的臉開始發燙,繼而蔓延到全身,神情也有些恍惚,慢慢閉上了眼睛,意識中漸漸變成一片灰白。
突然從胸口傳來一陣清涼,淺雨猛地睜開眼睛,往後退了半步,從丁遠承懷中脫離出去。
淺雨捂著胸口,知道那清涼是那塊天沐石發出的。
呼吸尚未平順,淺雨抬頭看了一眼,目光相遇,卻讓淺雨更加慌亂,忙低下了頭。
丁遠承沒說話,盡管內心一樣不平靜,目光卻比淺雨堅定地多。
“城……城主,我……我先走了。”
淺雨沒再抬頭,低聲說了一句,就轉身跑了,連門口思思跟她打招呼都沒聽到,一路慌亂地跑回了文馥殿。
看淺雨走了,丁遠承的身體鬆懈了下來,轉身坐在了淺雨剛剛坐的椅子上。
思思一邊走一邊小聲唸叨:“跑的這麼快,剛想說晚膳有好吃的,這下錯過了別怪我。”
走到內殿,看丁遠承在下面坐著,過來問道:“城主,是不是累了,我給您捶捶背吧?”
丁遠承擺了擺手,也沒抬頭,道:“沒事,不用了。
“那城主什麼時候用晚膳?”
丁遠承心不在焉地道:“你去準備吧,準備好了給我送來就是了。”
思思應了,轉身離去。
丁遠承依舊坐在那個椅子上,方才的片刻相擁,在腦海中不斷回味,那些苦累、繁忙,都變得更加有意義了。在已經習慣了等待的歲月裡,這樣的場景,就是自己堅守執唸的回報吧!
如果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上天為什麼要讓他們相愛?
也許不是不能在一起,只是需要努力,需要付出,需要感動天地。
也許不公平,為什麼不能是一份簡簡單單愛,兩情相悅,柴米油鹽,廝守終身,天涯兩隔,輪回相忘。
也許這是喝下忘生水注定的代價。
也許那些繁蕪的日子,只有這樣才能有勇氣度過。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怎麼回來一句話都不說,宮外不好玩嗎?”映雪看到淺雨回來一頭紮進寢殿,還鎖了門,有些擔心地在外面問道,屋裡卻沒有回應。映雪擔心淺雨出了什麼事,只好繼續敲門,敲了好半天,終於聽到裡面淺雨說道:“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雖然聽出淺雨心事重重,可總算沒什麼大礙,映雪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