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劉錡神色的雲翼也明白其中緣由,“這樣吧,寧安枝,你今年一年的俸祿別拿了,朕罰了它,你可服氣?”
長安太守愣了一下,繼而大哭起來,“陛下,微臣豈能不服,聖上對臣如此寬仁,臣敢不效死?”
“行了,都二十多歲人了,哭什麼哭?說起來你們都是朕的弟子,弟子犯錯,老師也有責任,起來吧”,雲翼上前將寧安枝扶了起來,並掏出自己的手絹遞給他。
這一番舉動讓包括劉錡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暗暗感動,只有馬帡在後悔自己的招子瞎了。
“聖上,你在這不安全啊,還是去長安城內過夜吧?”,劉錡等一切結束,勸了一句。
雲翼笑了一下,問那三千士卒,“朕今晚在感業寺作客,汝等告訴朕,這裡安全嗎?”
領軍將領是一名小校,“唰”地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刀,在臉上割了一刀:“陛下,盡請安心,吾等定保聖上無礙”
其他士卒也學著自己的校尉,在臉上割了一刀,這是秦人效死忠的表示,讓劉錡是暗暗敬佩自己皇帝的厲害。
“回頭將他們都升三級,朕喜歡他們”,說完雲翼在眾軍士驚喜的眼神中走入了感業寺,劉錡和寧安枝跟在身後。
走到後院,雲翼才對劉錡兩人吩咐,“朕在處理孤兒的時候有失誤,要自罰,這些孤兒全部接去城內的繕養堂妥善安置,回汴梁後其他地方的朕也會安排下去”
一直不說話的淨清從頭至尾都在暗中稱奇,心想:“果然是九天之外的神人臨世”
等劉錡和寧安枝告辭離開,天色漸晚,劉錡等人早就遣人送來了大量的吃食,但都是齋飯,這讓寺院上下都感覺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
晚餐之後,雲翼單獨徘徊著這座古色古香地寺院裡,皎潔的月光如同為那飛簷走壁鍍上了一層銀裝,院子裡的各種樹木都是很有些年頭的,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個個故事,在微風中發出颯颯地聲響。
一陣悅耳的琴聲響起,帶著空靈的禪意,晚課的誦經聲與寺院的鐘聲應和在一起,就像是洗滌內心的清泉,這一瞬間,雲翼想起了那一世的很多事,早亡的父母、初戀的愉悅、逃亡的倉皇,而這一切都化為了煙霧、消散,取而代之地市婠婠、儀福、小靈兒等人的笑顏。
不自覺地邁過滿月造型的門洞,沿著木製的迴廊,來到一處池塘邊,彈琴的女子面前三株清香,一襲青色的僧衣卻擋不住那曼妙的身段,只有滿頭青絲已然剔去,只是尚沒有戒疤,看來入寺不久。
聽見腳步聲,那女尼回眸,就像又亮起了一輪明月,與掛在天空中的那一輪爭相輝映著,幹淨地臉盤沒有半絲脂粉,但卻恍若凝脂,一雙漂亮的鳳眼在濃密的眉毛點綴下倒影著月之光輝,朱唇半點、頸頜如玉,青衣擋不住修長地身軀。那纖纖素手已經停止了撥動琴絃,而餘音嫋嫋彷彿依舊還在耳邊。
“拜見陛下”,女子出聲後,讓雲翼的心底一跳,這位的聲音是他聽見過最悅耳的,讓他想起了後世的所謂“聲優”,帶有一絲未褪去的童音感。
“免禮,聽聞琴音,尋覓而來,打攪了”
“陛下客氣了,貧尼最近被住持禁足,所以彈琴排解心中魔障”,沒曾想幹擾了聖上清淨,罪莫大焉”
“何罪之有?朕也技癢,可以一試嗎?”,雲翼驚奇於那臺古琴的奇特,所以很想試試
“陛下請,此乃則天女皇用過的,名為獨幽”
“哦,這就是獨幽古琴?好,朕獻醜”
雲翼開始彈奏地市後世的一首頗具禪味的樂曲,名為《亂紅》,雖然早先是笛子演奏的,但網上有著古箏曲譜,他記憶頗深。
悠然的山谷中,一位白衣飄飄的文士迎風而立,周圍山花浪漫,花瓣飛舞,隨著音樂聲望去,這位文士已然飄然於一方清靜到了極致的湖面之上,而後一步一漣漪,忘卻了紅塵亂世,身周蓮花盛開,花瓣如雪,走向彼岸,而彼岸竹林悠悠,溪水潺潺,茅屋竹籬,悠然山下。
完成晚課的淨清等女尼都心中默唸“阿彌陀佛”沉靜在這種空靈的感悟中,而千鶴早就來到了了雲翼身邊,痴迷地望著他的背影。
等琴音消失,淨清心中冒出一句話:“入世為君,出世既仙,吾等尚需修煉啊,心境上差多了”
那名美貌女尼也是沉默半響,才憋出一句話:“陛下此曲讓貧尼今後不敢再談撫琴”
“哎,謙遜了,這是歷練的原因,只有入世感悟那紅塵滾滾,方能感悟出世的空靈,等到了身周皆虛無,心中已無物之時,才算修成,獨具寺院是空,而不是悟”
“善哉、善哉,陛下乃是九天之外神人,能點化我等實乃大機緣”,淨清也步入這座小院子,“陛下,明日讓妙琳跟隨陛下回汴梁吧,她確如陛下所言,但心中有物、遁世而難以感悟,還請陛下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