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針工局,蘭卿曉才知道,飛羽被侍衛帶走了。
拂衣激動地複述當時的情形:“就是剛剛,幾個侍衛闖進來,一聲不吭地抓走飛羽。飛羽反抗,被侍衛持劍劃傷了,流了不少血呢。”
葉落音沉重道:“聽說那幾個侍衛是奉了上頭的旨意,金公公都不敢吭聲,站在一旁低著頭發抖。”
“我也聽說了,最近宮裡好像在查什麼,每日都有宮女、太監莫名其妙地不見了。”拂衣神秘道,“昨日衣房也有一個宮女忽然不見蹤影,估計也是被抓走了。”
“不知那些消失的宮人犯了什麼事,弄得人心惶惶。那些侍衛會不會忽然來抓我們?”葉落音驚怕地揣測。
“葉姐姐,你別嚇我。”紅綃驚懼地捂著胸口。
“好好好,我不嚇你。這幾日我們要警醒點兒,出去時盡量不要獨自一人。”
葉落音忽然察覺身旁的蘭卿曉面色有異,不發一言,於是蹙眉問道:“卿卿,你怎麼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蘭卿曉搖頭,意興闌珊道:“沒什麼,我回去刺繡了。”
二人看著她走向蘇姑姑的寢房,拂衣嘀咕道:“卿姐姐怎麼怪怪的?”
葉落音沒有閑暇多想,連忙趕繡活。
蘭卿曉一邊走著一邊思索,飛羽被侍衛抓走,只有一個可能:東楚國細作的身份被發現了!
而燕王不是對王副總管說要揪出所有東楚國細作嗎?那麼燕王負責清查宮裡的東楚國細作?又是劉太後吩咐他辦的?
然而,真相到底如何,她沒有空閑去想,專心刺繡。
這夜,蘇姑姑已經歇下,她還挑燈刺繡。
直至眼皮耷拉下來,頭重腳輕,她才決定回去就寢。她站起來伸伸懶腰,晃晃手臂,扭扭脖子,爾後吹熄燭火,關好門,回通鋪房。
忽然,背後“咻”的一聲,似有一陣寒風迅疾掃過。
蘭卿曉心神一凜,他立即轉身,卻什麼都沒有。
她警惕地舉目四望,心想著該不會又是白日那個王副總管來殺她滅口吧。這時,她看見左前方閃過一道黑影,猶豫著要不要追過去,倘若遇到危險,誰救她?
還是回去吧。
“卿卿,過來。”
冷冷的夜風送來一道沉啞似呢喃的聲音。
蘭卿曉的心狂烈地跳起來,是燕王的聲音!
既然他找來,那就去吧。
她往他出現過的那個方位走去,走了一陣,看見那抹黑影在前面一丈處,步履不快不慢,清逸有致。
她跟在後面,來到附近的一處隱蔽角落。
今夜星光黯淡,清月如勾,孤冷高遠地停泊在廣袤的夜海,灑下遍地清輝,似霜水漫過。
蘭卿曉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奇寒從腳底升起,看著他站在那兒,清乳般的月色籠了一身,似仙氣繚繞;他瑰美的雪顏似被水乳抹過,細膩濃滑,又如寒玉精心雕琢,散發著絲絲寒氣。
若非那華紫廣袂隨風飄飛,會誤認為他是一尊佇立千年的石像。
他還是那樣,滿身清寒,萬丈山巔的皚皚雪,廣袤夜空的琉璃月,令人無法觸控。
她靜靜地凝視他,心劇烈地痛起來,眉骨痠痛,珍珠般的淚珠潸潸滾落。
燕南錚走過來,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淚水,低沉的語聲帶著胸腔的些微震動,“不要哭。”
蘭卿曉猛地拍掉他的手,厲聲呵斥:“別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