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喝過酒的原因,臉頰一片潮紅,但整個人卻還很清醒,這麼多年商場的闖蕩,她早就練出了千杯不倒的功夫,五十多歲的年紀了,身材和樣貌卻還保養的很好。
“顧時笙跑了。”顧窈看看她,索性也不拐彎,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說什麼?”秦曼風眉毛一挑,好看的兩道眉毛擰在一起,立刻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去查查顧時笙去哪兒了?快點兒!”
說完之後目光一轉,警惕的看著對面的女兒:“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他和你商量過?”
“他幹嘛要和我商量?那麼大個人了,自己做不了決定嗎?”顧窈目光冷靜,不甘示弱:“至於怎麼知道的,您就別問了,自然是有渠道的。”
她並沒有說蘇洲的事情,知道說了之後就會牽連到蘇烈,索性就不惹這個麻煩。
“笙笙和你的關系比我親近,有什麼事兒都會和你商量。”母親打量她一眼,又是一副懷疑的表情。
“哦,那您就沒有反思過為什麼嗎?”顧窈笑笑,兩個人不自覺就開始偏題,就像是一場辯論一樣,倒是不約而同的把尋找顧時笙這件事拋到了一邊。
“你不是他的母親,對他沒有職責,自然就對寬松一點,小孩子不懂事,以後肯定會明白的,誰才是真的為了他好。”母親淡淡說道。
顧窈挑眉:“對他也好,對我也好,您的所作所為都不只是嚴厲,而是苛求,把您自己的心願和要求強加在我們身上,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們好,但您又知不知道,孩子的心理健康是更重要的?如果內心覺得不幸福的話,什麼都是空談。”
她其實很少這樣和母親長篇大論的訴說觀點,通常都是十分沉默的,因為覺得沒有用處,但現在受了蘇烈的啟發,卻又覺得,把話說清楚還是比較好的。
母親看到這樣的她,也有些詫異,臉色更陰沉了幾分:“你這是要跟我抗爭到底,是嗎?和你的親生母親。”
“另外關於上次您說過,後悔生我的那句話,我也想給您一個正式的答複。”顧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我自己之後也想過,結論是,我很感謝您生養了我,但之後的路程都是我自己走出來的,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您不必後悔。”
從來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表達過自己的觀點,說完之後,她只覺得神清氣爽,禮貌的笑一笑:“媽,那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出了酒店的玻璃門,外面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車邊看著她,她就加快腳步,幾步走過去,輕輕的環抱住他。
“溝通的怎麼樣?”蘇烈摸了摸她的頭發。
“嗯,還挺爽的,起碼把自己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她的腦袋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
“那就好。”蘇烈點頭,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懷中的女人,向著前方微微的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在他目光的盡頭,酒店的大門那邊,一個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過,追著女兒下來的秦曼風看著甜蜜擁抱的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選擇反身回去,眼中有種看不懂的情緒。
“秦總……”秘書小跑著追在她身後,有些擔心的問道。
顧時笙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身處的環境不大對勁,好像是正在行駛的車子當中,一開始還以為喝多了神志不清楚,揉揉眼睛再看時,這才猛的一下從後座坐起身子。
破破爛爛的小麵包車裡,蘇洲正哼著歌操作著方向盤,窗外已經是黑乎乎的一片,連個路燈都看不見,也不知道是在哪個偏僻的路段上。
“什麼情況啊?”顧時笙拍拍腦袋,覺得頭有些大,醉酒前的一些事隱隱約約都想了起來,自己好像是……答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你醒了?後座的袋子裡,有一包牛奶,你給我扔過來。”蘇洲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顧時笙就從那亂糟糟的一堆東西裡面翻了大半天,這才找到牛奶,遞到前面,蘇洲騰出一隻手接過來,拿嘴咬開咕嘟咕嘟喝著。
小小的車廂裡,他吞嚥的聲音格外清晰。
蘇洲趁著他喝牛奶的時候,就按下車窗,眯著眼睛往窗外打量幾眼,夜風吹的他身子一抖,急忙又給關上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去西藏啊。”蘇洲這會兒已經喝完了,空袋子一扔,車子的速度就又快了一些。
顧時笙聽的愣怔了一下,心中不好的預感就更加強烈:“那現在呢?在哪裡。”
蘇洲又開始搖頭晃腦的哼歌,抽空答了句:“嗯……現在嘛,咱們車速快,開了大概五個鐘頭,已經出了y市,馬上就要進到a市了。
顧時笙的心就更涼了,小心翼翼的商量:“哥,你是我親哥,和你商量個事兒,咱倆能不能掉頭回去啊?我那會兒喝了點兒酒,神志都不清楚了,說出的話能作數嗎?你怎麼就當真啦?”
“為什麼啊?”蘇洲這才愣了一下,把車速降下來,靠著路邊慢慢停下來了,苦口婆心的回頭說道:“去西藏多好啊,洗滌心靈,我也是最近才感悟道,原來生活困難的人那麼多,而我以前一直都過著奢華的生活,還浪費糧食,那是多麼的不應該!你也一樣,你每天都只想著自己那點兒兒女情長的事兒,眼界太窄,應該多開闊開闊,西藏就是最好的選擇,那裡神聖,高遠……”
顧時笙根本不想聽他扯,猛的一下打斷他:“能不能別說了?我都快瘋了,我不想去什麼西藏,你快把我送回去!”
“是嗎?那我也不勉強。”蘇洲就有些失落,擺擺手說道:“我把你送到汽車站去吧?你等到天亮自己坐車回去。”
顧時笙就有些沉默,過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能不能借我點兒錢?我最近花錢花的多,基本都沒錢了。”
眼巴巴的看著蘇洲,想讓他發發善心,這位卻笑眯眯的一搖頭:“不行,我不借給你,除非你跟我去西藏。”
這不又繞回來了嗎?顧時笙都快奔潰了,無力的癱在座椅上,聽天由命的看著窗外。
不就是西藏嗎?去就去吧,誰讓他醉酒之後亂答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