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被她的話逗的笑了起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不自覺又叫了好幾瓶酒,旁邊那桌有幾個年輕男孩子頻頻往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略過伊尋,大多集中在顧窈身上,在她纖細的手臂和長發下精緻的臉頰上掃來掃去,小聲互相議論著什麼。
“那幾個小子以為你喝醉了,想過來搭訕。”伊尋轉頭看了看,露出厭惡的眼神。
“活夠了吧。”顧窈按了下眉心,臉上雖然有些紅暈,但意識仍舊非常清醒,尤其是一雙眼睛,裡面的冷意越來越濃。
果然一分鐘後,一個黃頭發的年輕男孩兒當先走過來,笑嘻嘻的在桌邊彎下身子:“小姐姐,酒量不錯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拼個桌?聊聊天嘛。”
緊接著,他的幾個同伴也湊了過來,把整張桌子都圍住了。
顧窈的臉色越發不好,要擱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她估計還會回敬幾句,把這幾人戲弄上一番,但是現在她的心情並不好,所以並不想周旋。
皺著眉頭拿起桌上的酒瓶,她狠狠的將那瓶子摔到了地上,碎片四散飛開,濺到了一個男孩的身上,他驚叫一聲向後躲開。
顧窈這才抬頭,眼神清亮,挨個往幾個男孩身上看了一圈,開口問道:“你們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喝醉的人嗎?”
幾個男孩怯懦的互相看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走吧。”懶得再待下去,顧窈起身來,對伊尋說道。
兩個人走出酒吧,雖然意識清醒,但仍舊叫了代駕。
各自上車之前,伊尋忽然叫住顧窈:“窈窈,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但以我對你的瞭解,是和感情有關系的吧?咱們都一樣,都是很固執的人,被困在過往的歲月裡無法走出來,所以我沒辦法勸解你什麼,只能告訴你一點我自己的感悟。”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接著說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也不知道說出來後你能不能理解,有時候,解開心結的辦法並不是遺忘,而是試著接受,並不是接受傷痛,而是接受過去的那個彷徨無助的自己。”
代駕是個挺年輕的小姑娘,一路樂呵呵的哼著歌,時不時的跟顧窈攀談:“姐姐,你也是個隨性的人啊,我跟你說,別看我很窮,但眼光還是很好的,就拿你這個車來說吧,軟裝可比車子本身的錢要貴多了,這音響沒個五六萬都下不來,聲音賊好聽!”
顧窈轉頭看看她:“是嗎?我對這個沒什麼研究。”
收音機被那姑娘開啟了,此時正亂哄哄的放著一首搖滾歌曲,別說,聲音還真的不錯。
開啟手機搜了一首鋼琴曲,她用藍芽連在了音響上,悅耳的琴音瞬間就傳了出來,速度越來越快,像是一大把珠子掉落在玉盤的聲音,四處散落,又存在著某種秩序。
“這是李斯特的曲子‘鐘’吧,我以前聽過的,特別喜歡!”代駕跟著節奏動了動脖子,像是在跳某個少數民族的舞蹈。
顧窈沒有答話,閉著眼睛聽了幾秒鐘,咬了下嘴唇,臉上呈現出些微的痛苦神情。
“這曲子必須在兩個月之內練會,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
“不行,你彈得太慢了,手指要快一點,集中精力!”
“為什麼出錯,你就那麼笨嗎?簡直是在給我丟人!”
“今天不要吃飯了,你就在琴房給我練,一直練到一百遍再停止!”
猛地睜開眼睛,她伸出手把音響關掉了。
過往的記憶紛紛湧了上來,接受?怎麼可能接受。
代駕在停車場把車子停好後就走了,顧窈出來之後拿了鑰匙,慢慢從停車場往家走。
路燈壞了一兩個,不時在一閃一閃的,行人們匆匆走過,人並不少,只是大家都很匆忙。
工作負擔重,在這個點兒才下班的人不在少數。
一旁的路邊蹲著個瘦小的老太太,前面還放著一個揹筐,裡面是幾個大大的紅皮石榴。
嘴巴裡似乎又泛起那種甜甜的味道,顧窈停下來,抱著胳膊走了過去:“石榴怎麼賣?”
“五塊錢一個,又大又甜!很便宜了,因為天色晚了,我才降價的。”那老人操著口方言,快速的說著。
顧窈看到那石榴真的挺不錯,就低頭挑了一個拿在手上,把錢給她。
老人小心翼翼的把錢放進外套裡側的口袋裡,繼續蹲在那裡叫賣。
“你什麼時候才收攤呢?”顧窈走了幾步,又回過身問道。
“我想再多賣幾個,今天的生意不怎麼好。”老人笑一笑說。
嘆了口氣,顧窈又走回來:“剩下多少?我都買了吧。”
手裡的塑膠袋沉甸甸的,裡面有九個大石榴,索性這東西也不怎麼愛壞,放在冰箱應該很好儲存。
其實這東西顧窈平時是不怎麼吃的,因為嫌麻煩,平時也不怎麼有時間,就吃些簡單方便的,蘋果香蕉,隨手拿過來去皮一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