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不自由嗎?”
“我不知道,每年爸爸媽媽都會帶我出去旅遊,去風景很美的地方,我也會感到開心,但是很短暫……我沒有朋友,從小到大都沒有,媽媽不許我結交家室不好的人,但是那些家室好的,都很驕傲,和她們在一起我並不開心。”
“媽媽總是管我管的很嚴,才從很小的時候就要去學各種才藝,功課也不能落下,我們每年都要去清華校園看一看,她告訴我,這是我以後上大學的地方,但我很笨,雖然努力學了,但今年還是落榜了……”
在顧窈的引導下,陳曦月漸漸放下防備,緩緩敘述了起來,她好像是憋太久了,很久沒有人能傾訴,所以話語斷斷續續的,卻始終沒有停下來,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期間顧窈只是簡單的應答幾句,顯示自己正在傾聽,同時又不打斷她的思路。
陳曦月繼續說著,其中有一件事情讓顧窈印象深刻。
她是這麼說的:“我小時候,在小學三年級曾經也有過一個朋友,她的小名叫貝貝,家裡不如我家有錢,父母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送到這個貴族學校裡去,有一次我被一群家裡特別有錢的小孩子欺負了,貝貝就去幫我,結果兩個一起被打的滿頭是包,第二天老師就把我們的家長叫到了學校。”
“我媽媽知道欺負我的人家室很厲害之後,就很生氣的把我打了一頓,把我拎到欺負我的那幫人跟前,讓我低頭道歉,並且警告我以後不要再惹她們,而對於和我一起捱打的貝貝,她的態度很不好尖酸的嘲笑了一番她的父母,第二天就逼的她轉了學,從此以後,我就再沒見過貝貝。”
“自那以後,我的心裡就隱隱約約有了一個印象,媽媽區分人的方式似乎和我有些不一樣,但我不知道哪個是對的,理智上,我應該聽媽媽的,但內心卻並不認同。”
“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自己是正確的呢?”顧窈忽然問道。
“什麼?”陳曦月有些發愣。
顧窈看著她,一字一句:“你必須要清楚,父母並不是神,他們的想法做法有一些都是錯的,不能因為他們是長輩就隨意的聽從,你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既然你的媽媽讓你這麼壓抑,痛苦,那你為什麼不擺脫她呢?”
她想了想,終於還是說道:“曾經,我和你一樣,但是我現在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過上了自己的生活,所以我現在很快樂。”
出了病房的時候,顧窈迎面遇到了陳曦月的母親,這個中年女人仍然梳著一絲不亂的發型,正不滿的和精神科醫生攀談著什麼,語氣間全是命令。
顧窈從她身邊經過,並不想停下來多說什麼。
悔改嗎?對這種人來說根本不可能,即使她女兒真的死了,她也會認為是醫院失去職,藉此大鬧一通,而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下樓的時候,她想起什麼,給顧時笙打了個電話。
“怎麼了,姐?”這小子正是午休時間,嘴裡不知道嚼著什麼,口齒不清。
“沒什麼,有時間過來找我,我帶你去吃飯。”顧窈說了一句,便結束通話電話。
之後的一週,蘇烈一直沒有露面,顧窈不看新聞也知道,航生集團正在進行著一場很大的變革,而他作為總裁,一定也忙的很。
吃住都在頂層的vip病房裡,她也就順便見證了很多事情,蘇烈的父親蘇行雲在手術後第一次清醒了過來,恢複了幾天後,警察就來到了病房,開始重新調查三年前的墜海案。
精神科的陳曦月因為按時接受治療,病情也穩定了不少。
送湯的阿姨天天都來,顧窈總覺得自己這幾天胖了不少,腳踝也差不多消腫了。
看著阿姨那熱情的臉,她想要拒絕那碗湯,又實在沒辦法開口,拿出手機給蘇烈發了微信:“能不能不送補湯了?”
到了晚上,那邊才回過來:“不行。”
簡簡單單兩個字,看著卻十分欠抽。
蘇烈放下手機之後,圍坐在會議桌上的人都在看他,寬大的室內冷氣開的很足,在座的一身正裝,都是業界難得的精英。
他已經完成了航生內部高層的一次重組。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大家散了吧。”蘇烈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動。
雖然高層中有好幾個長相出眾的西裝男,但毫無意外,他仍是中間最出眾的那個,不光是因為英俊的長相,渾身上下冷冽的氣勢更人人感到懼怕。
“蘇總。”人都走光之後,秦秘書這才湊過來,低聲說道:“蘇行水帶了好幾個股東過來,說要見您。”
“讓他們去小會議室等著。”蘇烈擺擺手,腕錶在燈光下閃著瑩瑩的光澤:“不著急,多等一會兒。”
按了按眉心,他閉目養神了一刻鐘,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
到了小會議室門口,秦秘書替他拉開了大門,自己卻低頭守在了外面,可以往遠站了些,避免聽到裡面的談話。
一個多小時後,裡面的人陸續出來,最前面的是幾個股東,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滿臉上都寫著精明。
他們小聲的互相議論幾句,便領著秘書下到底層開車離開,隨後出來的是蘇烈,仍舊是沒什麼表情,但氣勢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