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湯水淋在面上,水霧一團一團地升起來。
達瑪太子在燈下一筷一筷地給她撈面。
美麗高雅的男人,家務活卻做得行雲流水,細長的堿水面纏繞在烏木筷子上,一鍋湯水半清半濁,面上浮著一點油花,香氣四溢。
李妮妮感覺到達瑪太子有些不高興。
難道是因為她說他像豔情片女星?
李妮妮終於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比喻有點得罪人,於是又換了一個話題。
“我那個叫武太郎的朋友,你記得他的吧?他很可愛,但我覺得他有點神經症——就是那種,典型額眶部皮質損傷,反社會,強攻擊性,缺乏情緒控制力……但是人很可愛的神經症。”
達瑪太子幫她滿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大腦皮質有沒有損傷,要做磁共振才能判斷。”
李妮妮有些驚訝:“你還知道核磁共振?”
“我還能做神經科醫生。”達瑪太子平靜地說:“我說過,天文地理,我無所不知,兵法謀略,我無所不曉。”
很奇怪,這種過於自負的話,要是別人說起來,李妮妮會覺得他欠打,但若是從達瑪太子的口中丟擲,李妮妮只會覺得這是事實。
李妮妮笑了:“聽說所有神經科醫生,都應該定期去看神經科醫生,因為神經科醫生自己都多少有點神經質。”
“這是謬傳。”達瑪太子:“你為什麼覺得你那個朋友有問題?”
李妮妮想起武太郎每次面對動物時的過激反應,若有所思地說:“直覺?”
達瑪太子:“直覺不可靠。”
李妮妮想了想:“也是。”
微涼的夜風穿過指縫,晃動了燭火。燭光一陣一陣地晃過眼前的地面,像漠漠夜色裡,流淌在水門汀上的河流。
李妮妮切開達瑪太子自己醃製的鹹鴨蛋,一口吃掉了一整個蛋黃,然後把蛋白扔給達瑪太子吃,滿足到整個大腦都在放煙花。
她喝了一點酒,話變得多了起來:“我給你說一件真實的事喔。”
達瑪太子幫她擦了擦嘴:“嗯。”
李妮妮:“我聽過楊朵朵說,她有一個病人因為癲癇,切斷了胼胝體。”
“割裂腦?”
“對,那個病人的大腦被人為分開,左腦和右腦的資訊不能互傳。他能知道自己手裡拿的是書,但就是說不出‘書’這個詞。”
“他的大腦失去了一部分功能。”李妮妮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但他這裡,又多了一個功能。”
達瑪太子沒說話,又把他剛才給她的糖重新從盒子裡拿出來。
李妮妮:“他能看到九分鐘之內,和九分鐘之前發生的事——楊朵朵對他做了一個月的測試,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他真的有預言功能。”
“他做完手術後第一次去她的診室,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醫生,你杯子要從架子上掉下來了’。”
“然後楊朵朵的杯子就掉下來了?”
“掉下來了。”
李妮妮盯著達瑪太子,忽然湊過去:“聽說你也能做出預言?”
她將下巴抵在達瑪太子的肩膀上,著迷地看著他形狀優美的頭顱,小聲道:“兄弟,你也是割裂腦嗎?左右腦不統一的那種?……你能把你的腦殼開啟給我看看嗎?”
達瑪太子:“…………”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故事是這樣的
我喝了三兩白的吧,還喝了二兩朋友自釀的楊梅酒
我和馬路發誓我沒醉
就是大腦有那麼點遲鈍
然後飯桌上就把手機裡存稿直接發了,發完還很高興,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發錯稿了
然後過年這兩天事情真的好多,寫文質量肉眼可見的直線下降……我明天過年反省一下,年後我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