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自然是有脫逃的靈器的,現在距離太近,逃脫會有些困難,但受些傷罷了,回去父親自然能治好自己。
要逃走只能這裡逃,聽說魔教的山上是有法陣的,到了山上就再也逃不了了。
但他微微扭頭,看到了旁邊的春甜。
春甜的臉有些圓,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最近幫著父親做了田裡的活,所以有些變黑了,但眼睛卻顯得更加明亮。
春甜樂呵呵地挪著桌椅,對東陵擺了擺手:“先生去忙好了,我來整理學堂。”
她笑得幹幹淨淨,刺得東陵有些心酸。
東陵的手輕輕鬆了力氣,終究還是放棄了。
“走吧。”他對曲肅說。
曲肅點了點頭,這時候春甜跑過來,小聲對東陵說:“先生好好表現,說不定先生教課教得好,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給你呢。”
曲肅緊緊盯著東陵,怕他會挾持春甜。
東陵對春甜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想了想又說:“可能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也許好長時間都回不來了。”
春甜沒心沒肺地笑:“沒事,我等先生回來,還得聽先生講詩詞呢。”
東陵張了張嘴,想說讓她別等了。
但他終究沒有說出來,無聲跟著曲肅走了出來。
到了山上,曲肅將東陵帶進了一間房中。
東陵認真打量著這間房,覺得這和後山凡人的房子也沒多大的差別,只是多了很多書罷了。
他站在屋中,忽然有些明白了魔教為什麼敢喊出人人平等。
曲肅站在他身邊,東陵正對面是一面竹簾,簾子後面有影影綽綽的人影。
那個人影似乎在桌上寫寫畫畫,等了一會兒,竹簾裡的人終於開了口。
“東陵,”常無憂唸到:“楚山寂融的幼子,母親是凡人仙侍,在你幼時去世。”
常無憂的聲音從曲肅為她遮好的陣法中傳出,經過陣法的靈氣激蕩,她的聲音已經變了,有些飄渺,完全無法分辨。
她一字一句讀著調查到的東陵的人生。
東陵沒有說話,認真聽著,這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人生,感覺有些奇怪。
但他聽了一會兒,便有些恍惚起來。
他在這兒太久了,甚至有些遺忘了那個來自楚山的真實的自己。
常無憂正在唸著他之前做的一些混賬事。之前,東陵只覺得這些事情平常,但現在聽來竟然莫名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他微微低了頭,默默想著,若是他真的只是那個死了父母、逃難來後山的教書先生……
……多好啊。
全部唸完之後,常無憂放下了手中的案卷。
然後她開了口:“東陵。”
她在唸的時候,一直在默默觀察東陵,她看得出來,他其實有些轉變了。所以常無憂問他:“現在問你,你要回楚山,還是之後徹底待在後山?”
她願意給他個選擇。
東陵輕聲問:“為什麼?”
“為了春甜。”常無憂答。
春甜是個很苦命的孩子,現在的父母其實是春甜的養父母,她生在亂葬崗,乞食為生,後來被侯樸撿了回來。
但春甜的悲慘未對她的性格造成不好的影響,她仍然陽光、樂觀又開朗。
常無憂希望這個苦命的姑娘之後的人生沒有一點陰霾。
更何況,常無憂清算了東陵傳出去的訊息,除了她是個女子外,其他的訊息對他們魔教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東陵沒有什麼危害,若是之後能斷了和楚山的聯系,常無憂願意給他個機會,讓他好好呆在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