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唱戲的小娘子性格活潑,每每見到常無憂,都要多說兩句話。
常無憂聽聞過小娘子的經歷,聽聞她母親被修仙門派的凡人打手擄去,生了她。後來她母親去世了,她也被賣到了楚館裡。
她來這裡很簡單,她恨修仙之人。
她來的時候,和一個楚館的小夥計作伴。兩人來的時候關系很單純,來這裡沒多久,便自願結合,成了一對小夫妻。
小娘子的娘死得早,她不知道母親的姓氏,也不願意要楚館的嬤嬤給她取的名字,於是用了丈夫的姓,自稱安娘子。
這次見常無憂,便會說:“教主,學識字好累啊。”
常無憂便逗她:“那不學了?”
安娘子搖頭:“那哪能不學呢。”她左右看了兩眼,生怕別人發現,小聲告訴常無憂:“王嬸子都在學呢,她兒媳婦也學。要是我不學,以後就我孩子的娘不識字,孩子也沒面子不是。”
她努力剋制住自己的驕傲,但微微揚起下頜,露出潔白的頸部:“我今天又識得十二個字。”
常無憂笑起來,知道她只是得瑟一下而已。
安娘子之前過得苦,後山有了女大夫,女大夫向秋以求過藥,那藥是用來治女人的病的。安娘子月事很疼,疼得滿地翻滾,女大夫只能給她鎮痛,再慢慢調理。
常無憂聽大夫說過,安娘子之前當舞女,還不到十歲時,就要穿著單薄的裙子在冬天的雪地裡跳舞。
安娘子現在笑嘻嘻的,給大家唱戲嗓門清亮,袖子也舞得好看,白日裡捏瓷也利落精緻,但她年少時的那些冬天,藏在了她的骨頭裡,讓她每月都痛苦不堪。
但安娘子是真的很想要個孩子。
秋以知道這事,所以出去採藥時,有時候會專門帶著大夫,給安娘子和其他的人找珍貴的藥材。
安娘子知道自己要孩子艱難,她想要,但看得很開,她和丈夫說過:“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我一個出來賣的,你一個奴籍的青樓夥計,也終於當了體麵人了。”
“有幾個女孩子願意跟我學兩句曲子,人家父母還專程來說上幾句謝。”
他們兩個出生卑賤,之前從不敢想自己也能有愛情,也能被人尊重。現在已經沒什麼好奢求的了。
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是想讓老天賜他們一個孩子,來過一過一點都不苦的好日子。若是孩子能有修行的資質就更好了,還能幫一幫教主他們。
她的丈夫現在做了陳奇觀的助手,他很聰明,原是官家子,在青樓偷偷學了算數,現在朝著賬房的方向發展。
現在,他珍惜地親吻妻子的額頭,只盼著上天還能再垂憐一點。
初時,侯樸他們並不明白教主這是在做什麼,但他們慢慢看到更多的人在他們這裡得到了幸福。
侯樸再沒想過教主的用意,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的價值。
剛開始,他只是想報仇,後來他想讓魔教過好自己的日子,現在他才發現,最有意義的事情,是透過自己的努力,讓其他人也活得好。
常無憂從沒說過為天下為百姓之類的話,但他們魔教從始至終都在貫徹這個理念。
雲瘴前輩偶爾會問起這裡的情況,他仍然不參與仙魔的事情,但他隱晦地做了承諾,若是有事發生,他願意庇護後山百姓。
這就足夠了,若再次發生戰事,那後山百姓安全了,常無憂他們也沒了心中掛礙。
囡囡被前輩照顧著,修行之路穩紮穩打,她年紀小,每個階段都更長一些,但也已經到了褪凡。
秋以做事穩妥,資質天生又好,現在隱隱有了金丹的跡象。
子吉年紀更大了一些,在靈氣的洗髓下,慢慢開始擺脫少年的模樣。他崇拜師父,所以學著師父穿白衣,也學著師父不說話,但他終究是個羅嗦性子,有時候忍不住便又會嘟囔了起來。
香葉香蕉現在也進展很大,但不如秋以。香蕉的烈性子開始柔婉了起來,雖然有時候還是毒舌,但學會了照顧別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