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說起來自己這一生中見過的一些事情來。
“日子難過的太多了,”他嘆道:“我見過父母來尋被擄走的孩子。”
“也見過孩子想找殺死自己家人的門派報仇。”
只是,不日後,老驛役就看到了那孩子的屍體,在不遠處,被野獸啃得支離破碎。也見到了那對父母失魂落魄,放棄了繼續尋找。
他只能把那孩子埋好,默默記住了自己見過的每一個人。
很多時刻,他都希望這世上沒有轉生。
死去的人,死去就好。
再一世,又是一世悽慘。
這是第一次,他見過有人能好好活著回來,問他線索的。
老驛役一生早已被人間悽慘磨麻木了心。他勉強算是朝廷的人,但朝廷也得聽修仙門派的。
歸根到底,凡人就是螻蟻。
他卑微慣了,幾乎認了凡人生來的這一條賤命。但現在,竟然有了一點期待來。
“好啊。”他嘆道:“真好。”
他見過的人很多,所以看出來一些端倪,但他沒細問。聊過這一場後,常無憂他們便告辭了。
現在天色有些晚了。
常無憂看了看天,拿了主意:“往那個清雲門的方向走一走,別太近,我們打聽好再決定怎麼辦。”
清雲門附近,果然有個城。城裡生活還算穩定。
常無憂問了客棧的小二,初時,小二不太敢說,但曲肅拿了銀子,小二也就慢慢開了口。
小二說得委婉。
“清雲門的仙長大人,對城中管得嚴格,不允許城裡出現不敬之事。”
“但仙長大人矜貴,自然無法親自管理城中。”
“所以,”小二頓了頓,常無憂敏銳抓住他眼角閃過的憎惡和畏懼:“衙門幫仙長大人管理城中。”
這意思,很明顯了。
雖是衙門管轄,但這衙門並不對朝廷負責,而是遵從了清雲門的指派。
曲肅又拿了塊銀子,店小二收了銀子,便搜腸刮肚想說些不逾矩,但又有些價值的東西。
“去年,清雲門的一位長老大人,成了金丹尊者。”
“衙門組織城裡張燈結彩,慶賀了好幾日。”
“那幾日裡,不許做買賣,衙門分發了清雲門掌門和長老大人的畫像,每家每戶都張貼,日日跪拜,祈求大人能早日飛升。”
常無憂聽了,有些緩不過來。
她擺了擺手,店小二恭敬退了。常無憂站起身,覺得匪夷所思:“他金丹了,和百姓有什麼關系?”
杜荊也覺得不可理喻,但他懷裡抱著囡囡。囡囡已經在發困了,杜荊不敢說話,生怕驚擾了她。
侯樸也覺得可笑,自己想了想:“這不就相當於,大師兄金丹了,讓我們後山的百姓日日跪拜大師兄的畫像嗎?”
“這地方,有病!”何染霜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