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修仙界,從沒有過超過兩個月得脈的人。
這是父母和她說過的修仙界常識。
若是兩月不得脈,那就是一生不得脈。
她也曾聽說過一些人,終生沉溺在修仙中,在幻想中垂垂老去。
她懂得很多功法,魔教的功法,修煉更快一些,而修仙的功法,修好了有昇仙的機會。
但不管是魔教的法子,還是修仙的法子,都是修煉,總得先得脈才成。
常無憂明明白白,不管是什麼功法,歸根到底,都是身體對靈氣的操縱。
不管用什麼法子操縱靈氣,身體總得有足夠的資質。
若是身體裡連足夠的靈脈都沒有,談何築基,談何修煉。
她不想讓曲肅這麼可悲地活著。
杜荊有時候看著他,都覺得心疼。
只是,命不是那麼好認的。
每個男孩年少時,都想過,自己也許就是救世的英雄。
每個女孩童年時,都曾經身披白床單,假裝自己是個受難的公主。
曲肅現在還不認命,不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有時候,車停了,常無憂跟著杜荊一起,去旁邊撿幹草,待會用來烤餅。
杜荊想讓曲肅一起來,但一轉頭,就看到他還是閉目打坐。
杜荊小聲問常無憂:“要不要和他說一下?讓他省省時間,學些有用的東西?”
常無憂想了想:“我和他說說吧。”
一個夜裡,月亮皎潔。
杜荊白日睡過了,現在趁著月色趕車。
曲肅小憩了一會兒,忽然坐起,打起坐來。
常無憂睡得正香,被他驚醒。
她睡覺的地方,和他隔著一塊薄板。
常無憂無聲盯著車頂,上層用來放阿竹的地方,現在用來放糧了。
片刻後,她終於開了口。
“阿肅,”她小聲喚他。
曲肅“嗯”了一聲。
常無憂說:“人間啊,其實還是凡人多。”
她開了這個口,杜荊就知道她要說什麼,把車子放緩,生怕驚擾了他們。
曲肅沒理她。
常無憂說起了自己:“我家啊,你知道的,是個修仙世家。”
“我家的所有人都能修仙,就我自己,沒有一點資質。”
“我恨了很久,恨上天不公,恨自己無能。”
“後來我終於接受了這件事。”
“但父母死後,我卻愈發地痛恨起自己來。”
“我總是在想,若是我能修仙,我就好好修煉,拼命修煉,自己報仇。”
“可我沒有一點資質。”
“阿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