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魚飼料撒下去,那潛藏在水面下一動不動的魚卻猛地躍出水面,一口含走了大半的食物,然後又沉到了水面之下,等待下次搶奪食物的更好的時機。
柳銀雪微微笑了。
不知為何,沉魚和落雁忽然覺得那笑容有點滲人。
沉魚:“王妃,您笑什麼?”
“只是突然覺得有趣,你們說,如果一個人被自己最深愛的人親手推入地獄,她會如何?”柳銀雪臉上的笑容更盛,那雙眼睛卻黑得深沉。
落雁道:“自然會痛不欲生。”
“所以啊,我還不能走,我得讓她痛不欲生,後悔與我為敵,”柳銀雪“嘖嘖”幾聲,“我身邊分明有一把最好用的刀啊,我若不用,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沉魚落雁聽不懂,卻也不敢多問。
柳銀雪和樓允一個住在外院,一個住在內院,彼此僵持了十來日,柳銀雪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至少坐著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了。
這日有小廝拿了帖子交給來福,來福轉交給樓允:“王爺,張二公子請您去萬春樓喝酒。”
張乾?
自上次在畫舫上各自散去後,他也只在老王爺的葬禮上見過那幾個浪蕩子,他們消停了這麼久,竟然又給他送來了帖子,樓允接了帖子,往書桌上一丟。
萬春樓仍舊人來客往,樓允被掌櫃的親自領到指定的包廂門口,掌櫃的為他推開門,張乾幾個朝門口望來,一見是他,紛紛起身來迎。
而在座的幾位美人見來了個樣貌精緻絕倫的公子,皆是目光一亮,然而,那公子面沉如水,眉間自帶煞氣,有種生人勿進靠近則死的陰翳,美人們只敢遠觀不敢近視。
小心地覷一眼那貴公子,再覷一眼。
“知道您要來,主位都給您留著呢!”張乾朝樓允拱手,又指了指正上手的位置。
文煜和趙南松見樓允面色陰鬱,兩人對視一眼,皆心有慼慼焉,樓允來之前,他們還在討論前些日子太子妃落水的事情以及樓允愛慕太子妃的風流韻事,此時乍一見到樓允本人,他們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了,就怕這位正主一個不高興直接削了他們的腦袋。
樓允一來,往主位上一坐,就開始悶頭喝酒。
文煜道:“王爺,您悠著點,您那梨花釀兩百兩銀子一壇,又貴後勁兒又大,您可別在這裡喝醉了,喝醉了哥兒幾個還得抬您回去。”
樓允沒理會他。
文煜一通說辭丟進大海,浪花都沒起一個,趙南松道:“沒看見我們王爺心情不好嗎?誰還差你那幾百兩銀子?王爺,您盡管喝,這酒兄弟我請!”
樓允還是沒理會他,只不斷地往自己的碗裡添酒。
張乾身邊的一個美人萬嬌嬌乃是萬春樓新的頭牌,美貌身段都是百裡挑一,膽兒也是百裡挑一地大,幾個姑娘中,就她敢直視樓允,一個勁兒地看。
此時見樓允喝著悶酒,便撐著嬌軟的身體站起來,步態婀娜地走到樓允的面前,提起酒壺給樓允倒酒:“王爺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麼意思?奴家陪您如何?”
樓允抬眸,瞥了她一眼。
桃花眼鋒銳入刀,刀刀削人,讓人心生畏懼,看得萬嬌嬌心尖一跳。
她見過的男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張乾幾個更是他們萬春樓的常客,卻沒想到他們那些個浪蕩子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朋友,這男人一看便是個萬裡挑一的極品。
若能跟了他,此生她便不愁了。
萬嬌嬌聲音嬌軟入骨,她柔媚輕笑,對樓允道:“王爺不喜歡奴家給您斟酒嗎?”
樓允眉目冷厲:“你知道本王的王妃是誰嗎?”
萬嬌嬌是頭一次見樓允,怎麼知道他的王妃是誰,此時樓允提她,她還以為他的王妃是個性情潑辣不好招惹的妒婦,容不得別的女人靠近她的男人半分。
卻聽樓允說道:“本王的王妃,膚若凝脂,眸似星辰,低眉如含羞白梅,抬眸似山巔雪蓮,不笑若端凝玫瑰,一笑則足以傾國傾城。”
萬嬌嬌聽呆了。
這世間還有這等女子?
哦,倒是有的,便是那人間難得幾回見的柳銀雪。
“你這等山腳旮旯裡來的庸脂俗粉連給本王的王妃提鞋都不配,還敢頂著你那張不知道抹了多少脂粉的臉往本王的面前湊?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滾!”
最後一個“滾”字收聲,萬嬌嬌被嚇得心尖一顫,身體忍不住後跌,險些摔倒。
她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楚楚可憐地望著樓允,